二十五、顾辰的试探

顾辰带着余梦梦开着车来到了黎夜的别墅，打算对方惜文进行盘问，打开门是黎夜，还穿着家居服，发型有些凌乱，揉搓着双眼，一副刚睡醒的模样，但一看到顾辰，又转换成了平日里那个不羁的模样。他察觉到顾辰和平日里不一样，眼神里那份光芒再度亮起，理直气壮地站在自己面前，很显然他这一次来并不是以顾辰的身份，而是顾警官的身份。他要彻查叶子等人死亡的真相，而眼里闪烁着的正是揭发真相的热情，黎夜最讨厌看到的就是这个。这个口口声声都说着护着方惜文的男人，实则啥都没有做到。

“顾警官，有何贵干啊，我们还在睡觉呢。”他特意强调了‘我们’。

“黎先生，已经下午一点钟了。”余梦梦说道。

“不好意思，我和我未婚妻睡得比较晚。“

走进别墅，黎夜把两人安顿在客厅，自己则是打着方惜文还在睡觉的理由，自己前往告知并叫其下楼，楼上熟睡的是方惜文还是向暖，自己并不知道，昨天回来之后，他查看了J的安全之后，并秘密叫人把他送往了自己熟知的医生那里治疗，等人接走，已经天快亮了，向暖在主卧室里睡着了，而自己则是在客房里休息了一下。

他轻声叫了几声，她才不情愿地睁开眼睛，起身坐了起来，伸了一个懒腰，说道：“早。“ 黎夜知道了，方惜文还没有回来，眼前的人，是向暖，他隐藏起了自己的失望，敌军就在楼下坐着，说要事要紧。

“顾辰来了，应该是来问叶子他们的事情，你换身惜文的衣服吧，不要露馅了。“

“为什么？顾辰我也认识，我为什么要假装？“

“他不知道你的存在！别闹了好吗？方惜文不具备杀人的能力，但你有，如果让他知道你的存在，就会知道惜文精神有问题，这样子不是给他们调查的的方向了吗？你是想见精神医生是不是！“黎夜有些生气，但还是压着声音讲，这个秘密，不能再有第三个人知道了，于公于私，他都不想让顾辰知道这个事情，知道的人越多，事情就会越复杂。

向暖狠狠地抓住了黎夜的衣领，没有表情地看着他，眼里充斥的是挑衅和无感：“别这么跟我讲话，我不喜欢。我有分寸，不用你提醒我，我是真的不喜欢她的衣服，她以为自己是修女吗？穿的这么素净,切。”

她打开衣柜拿出了一件黑色的短袖套上，然后走到卫生间里洗漱，她只是微微打了一层底，拿梳子把头发梳顺，方惜文不会喜欢花里胡哨的东西，简单就是最好，一切就绪之后，她换上了方惜文的标准的样子，没有攻击性的眼神，没有情绪起伏的表情，看着镜子里自己，她有点恍惚，摸了摸自己的脸，停留了一会就随着黎夜下去了。

“根据我们的调查，方小姐你的右手是残废的对吗？“余梦梦问道。

“是的。“向暖回答道。

“怎么残废的？“

“高中的时候，有人把我推下去，后来我迷迷糊糊的，就看到有人拿起砖头拍我的右手，后来我醒过来就残废了。“

“是叶子他们对吗？他们高中一直都欺负你对吗？“

向暖狠狠地把手握成了拳头，但还是点了点头。

“你恨他们吗？“一直都没有讲话的顾辰发问了。

向暖看着顾辰，如果可以的话，她想要扇这个男人一巴掌，她回答道：“顾警官，你没见过他们欺负我的样子吗？往我头上浇水，当中羞辱我，扇巴掌，这些你明明都知道，你现在问我恨他们吗?如果是你你可以做到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吗？我做错了什么要他们这么欺负我，我这么多年没有睡过一天好觉，我怕做梦，梦里都是他们，现在他们死了，所以他们就成了受害者，而我呢，就被你们一遍又一遍地盘问！顾辰，你——到底想干什么！是不是我死了你才会满意！”她从桌子上拿起一个杯子砸到了地上，玻璃碎片洒落了一地。

“你的右手残废了，叶子、夏梦洁，死在了楼梯下，右手神经被人用刀子隔断，那个场景跟你当年的情况一摸一样，三个死者死之前都去你的工作室，你怎么解释？“顾辰说到。

当年小镇子上的事情，由于叶子家里的因素，整个事件都被压了下来，息事宁人，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并不多，所以就算是现场强烈的仪式感，但也很难会有人想起这些跟方惜文当年从楼梯上摔下来的事情有关联性，但顾辰参加的话就不一样了，他深知当年发生了什么，和黎夜一样，看到现场的时候都会被一种变态的熟悉感笼罩，浑身起鸡皮疙瘩。

“你有证据吗？”黎夜问道。

“暂时没有。“

“既然没有证据，你就没有资格在这里盘问，惜文不是你们的嫌疑犯，我请你们出去好吗？“黎夜下了逐客令，余梦梦本以为顾辰会再说些什么，没想到只是说了一句‘抱歉，打扰了’，之后就带着自己走了除了黎家大别墅。

车上，余梦梦很奇怪，问道：“师哥，我们本来就没有什么证据，就算你说这跟当年方惜文的事件很相似，说是方惜文跟叶子等人有矛盾，起了杀机，多年之后为了当年的校园霸凌事件，起了杀人的心思，但是现场并没有找到能够直接指正方惜文的证据，而且她的模样能够完成杀人，抛尸这样的复杂过程吗？她的右手残废，个子很小，抛尸也需要交通工具，还要扛起这么重的人，可行性方面不高啊。”

“今天过来只是想要确认一些东西。”顾辰意味深长的说道，“还有她的右手没有残废，你注意到她情绪激动仍玻璃杯的时候，用的是哪只手吗？“

“右手！“余梦梦惊讶地回答道，”她是狠狠地把杯子扔到了地上，整个玻璃杯子全碎了，那个玻璃杯的厚度并不薄，如果只是掉在地上应该不至于碎成那个样子，看那个样子，方惜文的右手是使劲的，但如果按照之前说的，她的右手残废，甚至到了画笔都握不了的程度的话，是根本做不到的。“

“没错，虽然我不是很清楚，为什么会这样子，但是今天可以证明这点了，她不是残废，但如果要证明她是凶手的话，还需要找到她的帮凶。”顾辰说道。

“你咋就这么确认她是凶手呢？”余梦梦问道，“当初可是你决口否认她是凶手的。”

顾辰没有回答，他见过方惜文的绝望以及痛苦，所以当他看到现场的时候就不自觉地想到了方惜文，再度回到夏梦洁的抛尸现场，他又在其他近的地方进行了搜查，在一处不远的草丛里发现了自己送给方惜文的项链，是他自己手工做的，设计很蠢，做工更是烂到不行，当初方惜文收到之后不但没有嫌弃，反而说自己很喜欢。当初有多欢喜，顾辰再看到的时候就有多绝望。

他没有把项链的事情上报，因为顾辰觉得这次事件还有很多个无法解释的疑点，大多时候，方惜文的右手的确是无法正常使用的，方惜凌也是可以证明这一点的，但今天自己再一次看到了方惜文使用了右手，这是疑点一；以及今天顾辰见到的方惜文有很大的不一样，眼神对视的时候，他能感觉到方惜文的和平日的不一样，说话的时候，她的语速很快，字字吐字都很有力，方惜文讲话的时候就算是再激动，说话的声音也是不完全饱和的。

她看着自己的神情里的那一份纠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全部是恨意。

“她不像她。“最后顾辰说了一句让余梦梦云里雾里的话。

而顾辰和余梦梦离开之后，不顾黎夜的反对，独自开车来到了关着林殊别墅，她现在急需要一个发泄点，顾辰的字字句句都飘荡在向暖的脑海里，她尖叫着，像一个撒旦一样疯狂地奔入了地下室。而里面的林殊似乎被向暖的举动惊醒，没有见过如此失控的向暖，也害怕地蜷曲在角落里。

向暖走到林殊的面前，抓住了她的头发把她的头往旁边的水池里一直摁，饿了好几天的林殊已经失去了挣扎地力气，只能任凭又丑又脏的污水在鼻腔里游走，她无力地摆动着双臂，她想着，这样子死了，也不是不好，起码不用再忍受这个魔鬼的折磨了。

“你冷静一点！”黎夜抓住了向暖的胳膊，把她拽到了一边，然后把水池里的林殊拉了出来，林殊呛了几口水，咳嗽了几声，闭着眼睛靠在了墙壁上，但向暖似乎并不满意，她依旧要把林殊拉进水池里。

“顾辰已经查到家里了，他已经不是你这边的了！你现在再杀了这个女人，你会很麻烦的，你知道不知道！”黎夜说道，“向暖，你冷静一点。”

“我没法冷静，他有什么资格提右手的事情！他有什么资格质问方惜文这些问题！凭什么！“说着，她又冲到林殊那边，抓住了她的头发。

黎夜没有办法，从口袋里拿出了准备好的镇定剂，打在了向暖的身上，她这才慢慢地恢复了冷静，也放开了扯着林殊的手，黎夜抱着她离开了地下室，回别墅的路上，他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滋味，一种从未有过的疲倦和无助包裹着自己，从小到大，想要有的，自己勾勾手指头就能够得到，不喜欢的就可以肆意毁坏，活得太容易的前半辈子，让他以为一切都可以是掌控的，可这一次，他什么也无法掌控，什么也无法预测，林殊会不会是终点，自己就是不是终点，黎夜不知道，向暖如此偏执，但她也依旧是方惜文的一部分，对于方惜文，黎夜很愧疚，他越是离不开他，他越是后悔自己当初所做的一切。

看着后座睡着的向暖，黎夜多希望下次睁眼，他能到看到方惜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