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目睹

顾辰走进W市的一家咖啡厅，这家店的老板是个韩国人，专门做手工咖啡，作为警察，熬夜拿咖啡顶着精气神是常有的事情，但多半都是速溶咖啡，没有现磨的有味道，他偶尔会来这家店，坐下来点一杯摩卡，没有拿铁甜，但也没有美式哭。这家店地理位置并不优越，在小巷子里，远离写字楼办公区，生意不温不火，来回都是熟客，店面不大，装修简单，没有人前往打卡拍照，来这里的都是为了一杯咖啡和换一换心情。

顾辰每次来到这里，都是想要静一静。被黎夜打进了医院，他终于明白了方惜文之前对自己说的那些话，他把黎夜想的太过简单，把带走她这件事情想的太过于理想化，才导致小白就这么离开，而自己却无能为力，高中时候的那一份无力感再度卷来，他，他们牵挂的太多，所以才会被黎夜这个小人一直牵制，他和他背后的势力，不是一时间能够轻易撼动的。

余歌走进了咖啡店，点了一杯冰美式坐在了顾辰的对面，她从背包里拿出了一打的资料放到了顾辰的面前，说道：“她最近都没有来工作室，除了工作上的事情，也没咋跟我联系，这是她之前一段时间的心理评估报告。她的情绪不稳定，而且有强烈的自我防范意识，根据你跟我讲的她以前经历的过那些事情，应该是是创伤后遗症。”

余歌，是顾辰安排在方惜文身边的心理医生，从大学开始，他们的认识包括后续的工作室，余歌是方惜文唯一的朋友和搭档，冥冥之中还是有人为安排。

“你和她工作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她的右手有什么问题？”顾辰问道。

“她的右手不是残废了吗？我认识她开始就是一直用左手，我问过她这件事情，但她似乎不愿意提起，我也就没有问。”余歌回答道。

“我倒是很想知道她的手到底有没有残废。”顾辰自言自语道，他脑海里浮现的是两个人的模样，一个楚楚可怜，温柔善良，活在黑暗里却闪着希望的光芒，她会给自己最好看的笑容，告诉自己不要担心；而另一个则是眼睛里充满着戾气，右手可以拿起石头活活砸死小动物的人。

他见过方惜文苦苦练习着用左手生活的样子，所以当他看到那一幕的时候他才会错愕，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可那个时候方惜文的笑容是那么的瘆人，仿佛是地狱里重生的魔鬼一般。

“你有没有见过她用右手？”他问道。

余歌摇了摇头。

回到警局，恍若隔世，自己在医院住的这些日子，大大小小的案件错过了不少，很多案子经过不断地努力和调查迎刃而解，但唯独叶子、夏梦洁、林殊三人的案子已经还是毫无进展，前两人的死亡，林殊的失踪定格了，凶手仿佛从未存在过，里面的种种让警方头疼不已。好久没有见到余梦梦，她跟着其他的前辈一直学习，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黄毛小丫头了，已经可以干练地处理案件，安排调查了。对于余梦梦，顾辰有愧疚，自己给这个初出社会的热血青年树立了一个坏的形象。

“出院了，师哥？”余梦梦抬头，给了顾辰一个笑容，她眼里有热忱，就像是当年的自己一样，看的顾辰有些恍惚。

他点了点头，回到了座位，打开电脑，翻开了叶子和夏梦洁的档案，这么久了，林殊估计也是凶多吉少，三条人命，让顾辰感到压力如山倒。仪式感的死亡现场，不管是当时还是如今，看的时候都让顾辰毛骨悚然，他的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还是那个小女孩，他怀疑方惜文绝对不是无稽之谈。

一个活了十几年的人失去了右手，要像一个孩子一样重新学习一切，这需要多大的勇气，谁都不知道，这背后又有多少的绝望，也不会有人知道。

她之所以可以不被调查，除了自己当初的有意为之，更大的一个证据就是她不具备杀人的能力，左手再灵活，她也不可能一个人靠着一只手，完成绑架，杀人。

方惜文本人不可以，但并不代表杀人、绑架的人不是她。顾辰捏着太阳穴，思虑了许久，这一次，难道自己又要站在她的对立面了吗？

黎家别墅。

**瑞的突然病倒，让预期的内的所有事情都加速到来，黎夜忙于公司的事情，好久没有回家，最棘手的还是金三角**瑞定好的交易，公司运转这几年一直都很好，他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瑞执着于这些灰色领域，没有这些，他们依旧可以过得很好。

他很想念方惜文，那次的生日，他过的很是满意，J管家每天都会向他汇报方惜文每天的事情，无非就是画画以及看书，千篇一律，但也并无不妥之处，他想着自己忙完这一阵子，一定要带她出去旅游换换心情。

又一次工作到深夜，他几乎禁不住睡意，靠在了沙发上睡着了，可还没有闭上眼睛多久，便被电话声音吵醒，他睡意朦胧地拿起手机，凌晨一点，是J管家的来电。他不会给自己打电话，除非是有关于方惜文的事情。他赶快接起，这个时间段，绝对不会是什么好的事情。

“hi，黎夜，我们好久不见啊~”那头响起的是熟悉的声音，可黎夜知道那头的不是她，是另一个人，是他一直都不想承认却无法忽视的存在，“怎么不说话，这么久没联系了，没什么想说的吗？”

“J呢？”

“怎么办，我看他真的很烦欸，刚才我打算开车出去散散心，没想到他居然一直跟着我，说没有你的允许不许我随便乱出来，哈哈哈哈哈哈哈，看来他是不知道我的存在呢~亲爱的，方惜文是个乖乖听话的人，我可不是，你知道的~”她语调之间都没有曾经的温柔和顺从，她源于自己，是因为黎夜，她才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向暖，你把他怎么了？”

“你不应该那这种语气跟我说话。”那头似乎充满了怒气，她关掉电话，开着车在道路上疾驰，凌晨的W市，似乎还没有沉睡，开了好久，她来到了另一座别墅，这是一栋山上的独栋别墅，她只穿了一件灰色的卫衣，扛不住凌晨山顶的寒冷，冷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她咒骂了一句，赶快走进了别墅。

打开了门，走进了一间卧室，她恩了恩书柜里的按钮，一个通往地下的通道出现了，她莞尔一笑，一步一步走进了黑暗里。她不是方惜文，不会懦弱的当一个傻子，还傻傻地相信所谓的光明，以为忍一忍海阔天空，在她那里只有有仇必报罢了。

地下室里，关着一个女人，她紧紧地靠着墙壁，脸上，身上都是伤痕，她似乎是睡着了，但却跟死去了一样紧紧的闭着双眼，她在逃避这里的一切，长时间的关押，已经在精神上摧毁了她。

“咋睡着了，林殊。”她狠狠地用右手抓起了女人的头发，还忍不住咂咂嘴，把她的头往冰冷的墙壁上砸，一下，两下，女人并没有反抗，只是这么忍受着，很快，血从头上流到了脸颊。

而黎夜也是火速地开车前往别墅，当他看到了停在门口的车的时候，便知道事情不妙，他拼命地冲到了地下室，看到的是在一旁拿着雪白的帕子擦拭着双手的方惜文，和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林殊，没有大部分流出的血迹，她还没有动手，黎夜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拉着方惜文离开了地下室，来到了客厅，看着方惜文脸上不属于她的笑容，黎夜有些不愿意面对她，比起自己，这个女人更加的恐怖，更加的疯狂，就像一只没有思维的疯狗，永远不知道下一步她会做出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