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失败和成功都是暂时的

方惜文趁着顾辰出门买东西的时候离开了，他不久之后应该就会知道小白离开的消息了吧，应该比自己更加悲伤难过吧，而对于黎夜，他是不是也能有一个深刻的认识，不再做梦认为自己能够带自己就这么离开这里，然后接下来呢？她坐在出租车上，看着外面的街道上车来车往，建筑物渐渐变得熟悉，自己回家了，可这个家也因为有他得到存在显得有些讽刺。

他会问自己什么？

再怎么看都像是自导自演的一出戏，这个世界有太多的不可控的因素了，她却还幼稚地认为自己就能够成功骗过所有人，人，就是所有时间最大的变数，无迹可寻，更没有一个公式能够完美推算出人心变换的轨迹，方惜文的头好疼，这几日一直都没有睡着，明明已经逃离了梦魇，却睡得更加不安稳。她在顾辰家里穿着他的衣服，都特意挑了长袖和长裤，披散着头发，尽量不跟他在同一个空间相处，自己的腿上、脖子上、手臂都是黎夜的痕迹，她不想顾辰看到这些。

都已经沦落到这个地步了，方惜文还是希望在顾辰面前维护一个好的形象。

打开家门，黎夜却不在家里，她收拾好居家服，走到浴室里准备洗澡。

而此刻的黎夜正向顾辰的家里走去，方惜文的这次逃跑，方法可以说是十分白痴，她不会做出这么不成熟的举动，或许她制定了一个很完美的计划，可却遇上了一个不自量力的猪队友，把这件事情弄成了现在这步田地，他猜到她有帮手，他心里大概也有了人选，只是没想到顾辰还雇了一个毛头小子看着方惜文，这场计划应该也不在她的计划之内，而是顾辰擅自主张做的决定，不论如何，顾辰想要带走方惜文这点毋庸置疑，但黎夜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他已经放过顾辰一次了，在方惜文家里 ，他不想那里沾上血腥味，可他却再挑战自己的底线，这一次，他不可能再放过他。

至少，要让他知道，想要带走方惜文这个想法是多么无知和天真。

“舍得回来了？”黎夜回到方惜文家里，坐在沙发前挑着眉毛看着方惜文，她洗了澡换了居家服，脸上还有些红晕，坐在餐桌前吃着刚切好的水果，不慌不忙，黎夜看到她这样反而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你刚才去哪里了？”回来的时候家里是凉快的，说明黎夜来过这里开了空调，后来又出去了。

黎夜走到方惜文地身边坐下，抢过了她手里的小叉子狠狠地插了一块猕猴桃放在嘴里，近距离看着方惜文得到眼睛，说道：“顾辰照顾你这几天，我是不是应该礼貌去问候一下？嗯”

方惜文眼里闪过的慌张是黎夜最不想看到的，这说明，他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她的心里。

“怎么？心疼了？你别忘了你弟弟是怎么进监狱的。”黎夜慌了，他卑鄙地拿出方惜文最介意的事情去警告她，方惜文很爱她的弟弟，刚进去的时候，她没日没夜地坐在那里流眼泪，她少见的几次放声大哭都是因为方惜凌，叶家没少动手脚，在监狱里更是有人专‘伺候’方惜凌，也是那个时候，方惜文向自己低头，求黎夜帮自己，多少能让他安心在里面过这么几年。

“我不想再看到他受伤了，求你了。”

黎夜不知道什么叫爱屋及乌，如果不是方惜文求他，他才不会顶着叶家的脸色顶风作案，为此**瑞还特意办了一场酒席宴请叶子的父亲，黎夜虽然不情愿，但做了就是做了，碍于面子还是道了歉。

“表哥，我看你是魔怔了。”酒席上，叶子翘着脚刷着朋友圈说道，她也没有想到流连花丛的黎夜居然有一天也会被一个女人迷得不成样子，“早知道当初就不让你帮忙了，那个丫头有啥好的，整天一副死人相，看了就倒胃口。”

可偏偏黎夜喜欢的就是方惜文那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她不是不会笑，笑起来脸上还有一个酒窝特别可爱，可那个笑容从来都没有对着自己，那个人不是方惜凌，就是顾辰。

“我没有。”

“这一次我就原谅你，可不要再有下一次，我没什么耐心。”他的身体渐渐靠近方惜文，拿手挽过她的后脑勺，让她不得不靠近自己，她的动作很僵硬，身体上地反抗让黎夜很不高兴，无论过多久，她都不会对自己笑，她只是恨自己和不得不服从自己罢了，“我不知道顾辰还有没有第二条命带你走，还有，你别忘了，我当初既然可以让人在监狱里举止叶叔叔的人，我就可以让你弟弟真的过上人间地狱的感受，方惜文，你可要想清楚。”他在她的耳边轻描淡写地说完，方惜文却犹如头顶被人灌了一大桶的冷水一般。

黎夜用脸蹭了蹭她的侧脸，肌肤之亲明明是如此幸福暧昧的动作，方惜文却感到了十分了恶心，不过听了他的一席话，顾辰应该还是活着的，杀死一个警察会带来不少麻烦，黎夜不会这么蠢。

方惜文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有些后怕，这次事情过后，自己的日子怕也不会好过了，他不会像对顾辰那样对待自己，但他还是会以另一种方式在自己身上索取回来，黎夜不是一个会吃亏的人，她真不知道怎么会有人有这样的习惯，这怕哪天他手劲一大，自己就在床上一命呜呼了。

“你今天晚上收拾东西，跟我回家。”看着方惜文有些震惊的样子，黎夜又接着说道，“顾辰再来找你，我可保不住会不会要他命。”

方惜文点了点头，收拾好盘子和刀叉放到水池里，不到最后是成功还是失败都只不过是片面的，背对着黎夜，方惜文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W市中心医院，206病房。

余梦梦带着果篮来到了顾辰的床位，几日不见，他憔悴了许多，厚重的黑眼圈看得出他几夜没有休息好了，虽然以前跟着顾辰的时候就知道他喜欢熬夜，气色一直都不是很好，但这次看到的更多的是悲伤。

“师兄，怎么突然就从台阶上摔下来了。”余梦梦看着顾辰头上的绷带问道。

“看手机没看到台阶呗。”顾辰回答道。他撒谎了，那天出去买东西，回家的路上看到了手机里的新闻，知道小白在去机场的路上出事的时候，他脑袋里轰地一声，他飞快地回到家里，却发现方惜文不见了，他愣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却听到了有人在摁门铃，打开门，看到了黎夜站在外面。

自己身上的伤都是黎夜那天打的，他下手稳准狠，自己就算是练家子，按照平时状态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何况那天知道小白的死讯神情恍惚，被黎夜打的倒在了地上，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

“我今天留你一条命，警告你，不要再靠近她。对你，对她都不好。”这是黎夜给他的警告。

在医院的这几天，顾辰收到了一封匿名邮件，是小白写给他的设定好时间发送的邮件，也是他最后留给这个世间的话。

“辰哥，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不在了吧。希望你和方小姐现在都还安好，家里出事后，我们家就变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没有人愿意帮助我们，落进下石才是人间常态，我一直都没跟你说过我爸爸是怎么死的，很丢人的，跳楼自杀了，抛下我们一家子从公司天台跳楼了，而媒体们对着尸体一顿乱照，我们家再度在社会新闻上等了头条，家里的房子被收了，我和我妈就只能租那些老房子，每天都有人上门讨债，我妈也因为压力太大，学着那些胡同里的人开始打毒针，上瘾了，一发不可收。

我在这道上混，一直都被人瞧不起，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句话我看是错的，应该是落魄的凤凰不如鸡，坏人觉得我不够坏，好人觉得我不够好，中间地带两面不讨好，直到我遇见了你。你是真心对我，我能感觉地到，辰哥，有时候觉得人心好复杂，但有时候感觉人心好简单，谁对自己好，一下子就知道。

我想要改变，想要重新开始，当你说可以送我出国的时候我真的想过要不然就放弃这里的一切重新开始，可我怎么能拿你这么多钱出国留学，我不好意思，更多的，我们并不是亲人，你对我更没有什么必要救助的关系，我怎么能够心安理得拿你的钱去国外，还有我妈，我带不走她，我也不能丢下她，她是我妈啊。

送方小姐回来的那天，我就收到了短信，是黎夜发来的，他拿100万跟我买方小姐的行踪，对不起我当了叛徒，辰哥，但我也知道我走不了，黎夜不会放过我的，所以我写了这封信想要告诉你一些或许你不知道的事情。

方小姐的身上有很多的伤痕，不知道你有没有看到，脖子上有伤痕，有点像是人用力掐着她的脖子造成的，还有她的手腕处有淤青，这些应该都是那个叫黎夜的男人造成的，方小姐对我说过，黎夜杀过人，所以辰哥，千万不可以感情用事。

我死了，你也不要难过，我只是真的累了，那一百万我拜托你能不能给我妈找一个好一点的戒毒所，她以前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喜欢看书和画画的，我本不想再看着她为一包毒品去拉客了。

李文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