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方惜文的反击

“嗯，爸知道了，叶叔叔那里你也和妈多去看看，伤害叶子的人我会让他付出千万倍的代价。”电话的那头是黎夜的父亲，回到家中，他那副假面依旧没有卸下来，黎夜是一个包袱很重的人，方惜文并不能完全地看透他，黑夜里她偷偷用黎夜的指纹解锁过他的手机，里面除了一些和父母以及自己的通话记录之外，没有任何的短信以及微信，跟自己在一起的的时候使用的这个手机肯定不是他经常用的，一定还有一个。

在这段关系里方惜文是被动的，只有黎夜需要她的时候，他们才会展开联系，黎夜到底背后有多少支持，她不知道，在她的认识里，他就像一个可以遮盖一切的大手，绑架、暴力、甚至是强奸，他对自己所做的一切对被深深地隐瞒 。她在电视上看到过黎夜的父亲，虽然年纪大了，但依旧可以看出以前的时候也是潇洒帅气的模样，迷倒过万千少女，但黎夜跟父亲并不是很像，黎父的长相很正派，一看就是一个适合在外抛投露面的证明面形象，也正是这副生来就正气的模样，当年W市的选举上深得人心。可谁也不知道黎市长的儿子会是这么一个样子。

黎夜更多是像母亲，方惜文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女人，黎夜的母亲从小是在社会上摸打滚爬的，能在这么一个黑暗的社会里存活下的女人多半不是善茬，她叫希望，社会上都叫她希姐，有一双勾人魂魄的桃花眼，一副好皮囊更是不知道让多少人魂牵梦萦，但也正是因为这个相貌，让那些轻敌的男人醉死温柔乡，当她从一个无名小卒变成希姐的时候，她就已经爬上了黑道的顶峰，没有一个女人能够在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瑞是第一个。

当方惜文被黎夜弄得不人不鬼的时候，**瑞来到了医院，坐在她的身边。

“阿姨奉劝你一句，不要报警。”

“凭什么？”

“既定事实无法发生改变，不如想想利弊和以后，你家里并不富裕，父母的工资勉强维持生计，还要供你和弟弟读书，你究竟是要以自己的委屈争辩到底，还是拿沉默换你家后面生活平安，你自己选。”

“黎夜就是一个人渣，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子。”方惜文忍者伤口的疼痛强行让自己坐起来跟**瑞平视，她不想仰望这家人。

“你不是第一个这么骂我们的人，但我警告你，以前说过这样话的人可都为此付出了十倍的代价。”

**瑞没有骗人，住院那几天方惜文的家里总是有小混混上门捣乱，方惜凌放学后也会有人堵在门口，把他拖到小巷子里痛打一顿，方惜文看到惊慌失措的父母，看到满是伤痕的弟弟，她明白了**瑞当初的那一番话，自己奈何不了黎夜，起码那个时候不行。

“阿姨，你放过我的家人吧，我和黎夜的事情我谁也没有告诉，谁也不会知道，我也不会报警。”

“好孩子。”

她的沉默换来了家里的平静，**瑞给了她一张卡，里面有三十万的封口费，后面自己手手上住院手术，方惜凌入狱，家里前前后后花了不少的钱，本就不富裕的家庭一点点变成一个躯壳，但她宁愿没日没夜地打工，也不愿意用那张卡里的钱，哪怕它能够让生活轻松点，但这是她拿自己自尊换来的钱，她不想再向**瑞那个女人低头。

黎夜从来不当着自己的面讲任何工作上的话题，无论怎么样，她能感受到黎夜对自己的那一份感情，他是喜欢自己的，但还没有到能够信任自己的程度，她如果想要扳倒这个大树，一定要找到他致命的证据。

“在想什么呢？”黎夜走到方惜文的身边，一把抱住了她纤细的腰肢，个子不高的她只能紧紧地贴在他的胸口，她可以清楚地听到这个人的心跳，是鲜活的，是一个生命体的存在，可她总会想起眼前这个男人是和叶子他们一伙的，计划了自己的绑架，而这个叫黎夜的人在自己最脆弱的时候活生生地夺走了自己最后一份尊严。

自己最恨的人，却深深地爱着自己，而且还在此时相拥，不免是一种讽刺，有时候方惜文后退多了，看着他满意又深情地眼神，她都会产生幻觉，难道自己真的喜欢这个混蛋。

最后的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我在想叶子死了，夏梦洁死了，那下一个会是谁？而我应该高兴，还是应该高兴？”方惜文挑着眉头看着黎夜，她是故意的，黎夜在这一方面还是吃了瘪，叶子是校园霸凌的领头者，是造成方惜文悲惨生活不可或缺的一笔，作为叶子从小到大的朋友，她的去世黎夜很难过，可作为一个爱方惜文的男人，这一份难过又显得不合时宜。

他尴尬地摸了摸方惜文的头发，没有回答，而是转而反问了方惜文另一个问题，“惜文，你恨我吗？”

“嗯。”

“可我也知道，如果不把你绑在我身边，你就会永远消失。”

“嗯。”

对于黎夜，她不想再讲多余的话，他给自己造成的阴影一辈子都走不出来，她的噩梦，她的害怕，她的恐惧都源于黎夜，跟他没什么好讲的，讲多了，他也不见得会听。他和顾辰都在担心那个凶手会对自己不利，方惜文却一点都不担心，在某一个角度来说，这个杀人凶手才是真正和自己站在一边的，既然是这样子，又有什么好恐惧的呢？她现在心里想的都是如何能够打入敌人内部，套取更多线索摆脱黎夜的控制。

顾辰回到家里，简单地洗漱之后换上了睡衣，却还是改不掉在局里办案的习惯跑了一杯咖啡坐在了落地窗前方的沙发上，他看着这个城市的模样，心里却越发的空虚，自己已经永远地失去方惜文的这一个事实，在今天这一通电话里让顾辰彻底认识到，这个事实已经存在很长时间了，只是自己一直都不愿意去承认罢了，隔了这么长的一段时间，相比起爱意，更多放不下的还是歉意以及方惜文不愿意原谅自己的那一份愧疚，杀害叶子和夏梦洁的凶手作案手法干脆利落，不留痕迹，顾辰推测，还在处于失踪状态的林殊估计也是遭遇了不测，在别人看来可能这三个人并没有什么直接的联系，但顾辰相信随着张队以及局里人的调查也会渐渐发现当年事情的脉络，凶手的目的很明显，复仇，并且是替方惜文复仇，那接下来被杀死的人又会是谁？黎夜，唐羽，还有一群人，包括自己，都是凶手的复仇范围之内。

第二天清晨，顾辰就开车去了南边的监狱，他想到一个人是比自己还要了解方惜文事情的人。

“顾辰哥，好久不见，没想到你会来看我。”顾辰一直不敢来这里，方惜凌还是跟以前一样叫自己‘哥’，高中的时候跟这对姐弟关系一直不错，可最后毁了他们也是自己。

“惜凌，对不起。”

“我早就不怪你了，我确实做错了事情就应该收到法律的制裁，你做的没错，你跟我姐还有联系吗？其实这么多年没放下来的人是她。”

“我今天过来就是想问一下有关于你姐的事情，高中的时候你姐曾经被学校里的一群男生绑架，带头的是一个叫黎夜的男生，你有印象吗？”

方惜凌怎么会忘记，姐姐一身伤痕地回到家里，眼睛哭得红肿，头发凌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一声不吭，还是自己把门撞破，带着方惜文去了医院。

“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人，就是一个混蛋！”

“当时除了绑架这个事情之外，还有没有发生别的一些事情？”顾辰问道。

方惜凌开始回想那一段记忆，方惜文回来的模样在当初的时候自己只是觉得心里酸酸的，堵得慌，却不明白其中的怪异之处，这么多年过去了，再次去想方惜文当时的模样，嘴角有伤，头发被抓的不成样子，眼神迷茫，她的手腕处都是淤青，脖子上。。。。。。

“姐回来的时候脖子上有吻痕。。。。。”方惜凌狠狠得抓住了自己的头发，记忆一点点地清晰，方惜文的衣服不整齐，只是勉强地穿在身上而已。

两个人都意识到当年的校园绑架里，黎夜很有可能强行占有了方惜文，而这一切他们到现在才知道，那个女孩一个人到底承受了多少，而他们又是多么得无能，后知后觉。

“你姐下次来看你的时候，不要表现得知道了这件事情，她应该不想让我们知道，嗯？”

方惜凌迟缓地点了点头，被逮捕的时候他没有哭，感觉到前途没有光明的时候没有哭，在监狱里被人打的时候没有哭，但这一次，他知道方惜文一个人承受着这一切的时候，方惜凌的左眼流出了眼泪。

顾辰跑到方惜文家里，拼命地摁着门铃，他今天一定要见到方惜文，一定。可开门见到的却是那个自己最痛恨的一张脸。

顾辰脑子里什么想法也没有，处于本能用尽全力往黎夜的脸上挥去，黎夜没反应过来吃了一圈，往后退了几步。

“你个混蛋！”

“顾警官，不知道我做错什么事了劳你大驾啊。”顾辰本就是练家子，一拳下来，黎夜的脸上已经挂彩了，嘴里更是有铁血的味道乱窜，他邪魅的双眼淡定地看着顾辰，他从来不把这个小警察放在眼里，当初就有把他除掉的想法，天天看他呆在方惜文的身边真是碍眼，可后来这个小子居然成了送方惜文弟弟送监狱的关键证人，方惜文和他也就此走上了完全不一样的道路。

按方惜文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原谅顾辰的，正巧少了自己动手了。

“当年的绑架我知道是你，你不仅绑架了她，还玷污了她，你是不是人！”

“是，又怎么样？”

“人渣!”

还没到家方惜文就听到到了家里的殴打声，门没锁，她进屋的时候看到的是两个大男人厮打在一起的模样。两个人自己都恨之入骨，谁也不想帮，一时之间她居然萌生了要不然就看着他们把对方但残废的不好的想法。

“你们在干嘛！几岁了还打架！”

黎夜率先站了起来，整理了自己被顾辰弄乱的衣领走到方惜文身边，像是宣示主权的样子，一把搂住方惜文的肩膀，说到：“是顾警官突然来到家里就动手了，我也真的很无辜啊。警察殴打良好市民，什么说法啊？”

顾辰看着方惜文想在她的眼神里寻找着答案，为什么什么都选择一个扛下来，为什么要呆在这个人渣身边，可最后自己还是什么都没有读出来，黎夜脸上的笑容就像是无尽地嘲笑，而在这空间里无处不散发着黎夜身上的味道，这里自己才是外人。

“不要再来了，顾辰，不要再来了，你知道吗？”

顾辰走出了方惜文家里，回到车里，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是他在社会上的线人小白。

“小白，最近有事干了，明天下午在“算了吧”酒吧见面。”

“顾辰，我们定个暗号吧，万一我以后在什么时候跟你说的是反话的时候，我就会在句末说一句‘你知道吗？’。”

这是很久前定下来的，没想到在这么久后的今天，再一度成了联系顾辰和方惜文之间的线索。方惜文知道自己孤身奋战，力量单薄，以前觉得警察不靠谱，对于自己的遭遇他们却毫无办法，但顾辰不一样，他是一个好警察，他是站在光亮里的，他送方惜凌入狱自己很恨他，但也不能掩盖他是一个奉公执法的好警察。

她要亲手送黎夜进监狱，不仅是为了后半生的安宁，更是为前半生自己所遭过罪的一种释然和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