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贵妃有时候想想,亦是心中恨恨。
她的阿玛平庸,为着家族的起复殚精竭力也没有个起色,倒把自己身体搞坏了,病怏怏地过了这么些年,若非自己在宫里得宠,勉力撑着母族的荣光,靠着自己阿玛才不至于连个太医都请不来。
她的姑母,该是尊贵的母后皇太后,与太后并尊,可为了家族,亦为了她能在宫中存活,甘愿服下毒药赴黄泉。
而她的弟妹,为家族所累。她弟弟小小年纪便要如阿玛一般为复兴门第劳累。自己亦因母族落魄,在宫中艰难前行,尽管有协理后宫之权,可谁不在背后讥笑自己破落户没个帮手呢。
被人问到脸上,亦只能忍着屈辱笑言其它,连声呜咽都不能。
其实不必这般的,一切都来源于太后对乌拉那拉氏一族的打压,拜太后所赐,娴贵妃怎能不恨呢?
可她什么都做不了。
太后是高高在上的太后,而她当时只是个虎狼环伺的嫔妃,只能在太后手底下艰难求存。甚至,为了在宫中生存,不得不依靠太后的手反击。
娴贵妃不禁黯然伤神,即便是现在,她管着宫权,有个“孝”字在前,她亦不能做些什么。
海兰看不得娴贵妃伤心,便忍不住开口。
海兰禧妃娘娘要与人打擂台,扯我姐姐做甚?你欢喜你的,却要来提我姐姐的事。
海兰在禧妃还是慧贵妃时被她欺负打压得够呛,所以禧妃在场时,她一贯是能不开口便不开口的。
禧妃白她一眼。
禧妃说便说了,你奈我何!
禧妃转头对娴贵妃正经道。
禧妃别怪我提醒你,有些事可不是我不提就能消失了的,你家门前的铜扣怕是都掉漆了吧?
禧妃所以别再自作聪明地去给不值得帮的人出主意,否则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禧妃之前已经打听出来,科尔沁部求亲时是娴贵妃给太后出主意,令人不停煽风点火提议柔淑长公主抚蒙,言明种种好处,反其道而行之,推动和敬公主抚蒙。
虽说这次再没有个和敬公主去顶上了,况且皇上也说过公主抚蒙应对之策。但禧妃还是不希望娴贵妃出来捣乱,毕竟娴贵妃上次的计策确实漂亮,谁也不知她这次的机智有没有用。
娴贵妃哑着声音看她一眼。
娴贵妃我记着了。
禧妃那便好。
禧妃笑了,施施然起身,出门右转回她的韶景轩。
另一厢,舒妃抚着儿子的睡脸默然不语。
龙套宫女主儿,沉香出去了。
舒妃随她去吧。
她身边有个大宫女是太后赐下的,虽然没有跟着去茂育斋,但她也没有瞒着,告诉她喀尔喀蒙古求亲一事,是而那个大宫女赶着去太后住的长春仙馆报信去了。
她知道,此次太后必又要令她往御前去求情试探,由不得她意愿。
可她心里已经厌倦了,即便太后对有再多的举荐之恩,她也在一次次的求情帮扶中还清。
她亦是名门望族的女儿,有自己的清傲,怎么可能甘愿永远被太后操控,成为她手中的傀儡?
更何况是以心爱之人的困局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