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卷6 太太的客厅

白慧媛自从在中国哲学史的讲座上和她的学术男神适之先生对话之后，就心心念念的要给适之先生创办的《独立评论》【1932-1937，胡适创立】投稿，表达她对于大学在救国、民族建设以及文化流动中所起作用的思考。在乔楚生从北平回去后的一周里，她焚膏继晷，写出了两篇洋洋洒洒近万字的论文寄到了杂志的编辑部。一篇英文，名为University as a space of critique，一篇中文，题做《知识作为一种生活方式》。想到在民国时代，学者出于自我保护，一般都会选择笔名发文，白慧媛也给自己的文章署名“木枝君”。这是她当年在未名BBS的ID，出自《越人歌》的最后两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现在想来，这笔名竟也十分应景，全了她穿回民国为了和乔四爷谈恋爱的痴心。没想到这两篇文章竟引起了圈内不小的讨论。时代的前瞻性果然威力强大，让她一个后世的学术青铜号，都能得到当时大佬们的青眼。这可让白慧媛足足的过了一把瘾！

因着这两篇文章，白慧媛也算在北平的学术圈挂上了号。更妙的是，由适之先生引荐，她，岱山还有孟真竟得以亲临“太太的客厅”，体验了一把民国第一文化沙龙！周五的下午。来到东城北总布胡同三号，白慧媛的感觉就一个字，雅！两进的四合院，不大，但足够温馨。院子里的马缨花、丁香、海棠，无不透露着女主人的风雅。书房墙上挂着梁工的一幅字：读书随处净土，开门即是深山。这里的雅，是因为它的主人，它的客人，都自带清贵之气，是他们的气滋养了这个院子的雅。

白慧媛见了这方院子的主人，不禁感慨。后世知道“太太的客厅”多因冰心的讥讽之作，对一代建筑大师的关注也多在三角恋的八卦上。何其可惜！可悲！后世的白慧媛在读梁工和林工的《中国建筑史》时，也曾感叹辽代华严寺薄伽藏殿的天宫楼阁和圣马可广场上的叹息桥是中西匠人跨越地域的伟大重合，也曾发愿花上一年时间弄懂《营造法式》然后重走梁工当年25省建筑考察之路。可当亲眼见到这沙龙的主人时，她才深佩于梁工和林工对中国建筑、对祖国深沉的爱。若非爱的深沉，怎会舍下如此闲适安逸的生活而在战火纷飞中去细细描绘和记录宝贵的历史遗迹，只为让后人有机会能一睹中国木质建筑的巧思绝伦、掌握解密设计构造的钥匙。想到这些，白慧媛心潮彭拜。

从太太的客厅回来，白慧媛忍不住想，要是乔楚生在她身边就好了。她想要和他分享她的喜悦，她的感慨，她的哪怕小小的成就。虽然明明岱山更能理解她对于发文章的兴奋，对于文化沙龙的激动。但她的心内世界，只想一个人与她共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