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少卿

一行人离开平安镇，来到鄂州巡抚府前。此时已是深夜，官兵队长上前敲门，并向里头的人喝到：

　　“主犯三人已经缉拿归案！”

　　一个官兵将大门打开，放官兵队长，贾商以及无涯子三人进府，其余官兵则是护送到巡抚府以后就自行离开。

　　五人一路来到堂屋，队长上前轻轻敲了敲门。不多时，里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进来吧。”

　　队长打开房门，领着四人进入屋内。巡抚的堂屋并不豪华，没有过分昂贵的装饰，也没有异常浮夸的雕像，简简单单地布置给无涯子留下了较好的印象。

　　巡抚已经年过古稀，正端端正正地坐在八仙桌一旁。另一边则是一名年轻的中年男性，看起来刚过而立之年，想必这就是来自大理寺的重要人物，他的身后站着两名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堂堂皇室近卫竟然来此地保护这个男人，想来他的身份很是不一般。

　　“吴队长，这三人可是莫向乾所告之人？”

　　“回大人，正是。为首的是这名老道，他向莫向乾提供大量假符咒，导致昨夜里平安镇的镇民三十人死亡，十人受伤。莫向乾希望老道能交出近日来被骗的金钱，并给死去的镇民们一个交代。”队长将莫向乾的告词一五一十地讲述给巡抚听。

　　巡抚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转头问向一旁憋笑许久的男人。

　　“少卿大人，您怎么看？”

　　此话一出，队长与莫向乾瞳孔巨震，连老道士的表情都有些不协调。大理寺少卿，贼大理寺二把手，是大理寺中除了大理寺卿外，那些江湖上的奇人异士唯一一个会听命于他的人。大理寺卿获得江湖人士的尊敬是因为武力，因为义气，因为勇猛。而这个少卿则是以阴狠，毒辣，隐忍获得了整个大理寺的尊敬与恐惧。所有人都知道顶撞了大理寺卿不过是口头呵斥一顿，而顶撞了少卿，则是夜不能寐，饭不能食，茶不能饮，仿佛身边总有一条毒蛇盯着你，在你松懈时狠狠地扑上来咬你一口。

　　“嗯……”大理寺少卿佯装深沉，仿佛在思考来龙去脉。他突然抬头，紧盯着莫向乾，莫向乾顿时背后冷汗直冒。

　　“这阴鬼之乱持续了多久？”少卿突然发问，问向巡抚。

　　“回少卿，已有五日。”巡抚低头回答。

　　“莫想钱，我问你，五日来这老道是否一直向你们提供符咒？”少卿转头问莫向乾。

　　“回大人，是的。”莫向乾额头上隐隐有虚汗冒出。

　　“那你们在昨日之前可否收到过假货？”少卿又问。

　　“没有。”

　　“这就很有意思了，为什么跟你们做了四日的交易却在最后一日非要卖假货给你们？”少卿摸着下巴，带着玩味地笑容看向莫向乾。

　　“回大人，昨日莫某去寻这老道交易符咒时，正好看见老道与这两人做些什么交易。后来老道告诉莫某说他们将要上山解决阴鬼的祸乱。因为担心阴鬼的反扑，老道硬是塞给莫某五倍的符咒，要莫某支付五倍的金额。想必这老道是事先取得莫某与其他镇民的信任，再借用反扑的理由讹莫某人一笔钱财。其实对于莫某人来说，钱财都是身外之物，若是能保住镇民的性命，哪怕再贵莫某也认了。可谁想到，这老道竟然这般……唉，莫某只是为死去的镇民的感到不值啊！”莫向乾越说越激动，甚至眼角出现泪水，一副愤愤不平的模样。无涯子对莫向乾的演技感到惊奇，他从未见过撒谎撒得这么厉害的人，差点连他都信了。

　　“你这老道可真不是人！”少卿将手里的经书摔在地上，痛斥老道士。老道士哪受得了这般污蔑，想要反驳却被红衣抢了先。

　　“是不是严查之后再下结论呢？少，卿，大，人？”红衣嘴角的虎牙微微发亮，释放出危险得信号。少卿打了个冷颤，在众人错愕的眼光中收回刚才那般愤慨的表情，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只有躺在地上呻吟的经书证明那的确有过。

　　“好了，我就不跟你绕圈子了。你说这老道的符咒是假的，想必你已经用过了吧？”少卿重新问莫向乾，只是语速加快了许多。

　　“回大人，是的。”莫向乾点头。

　　“那镇民们也用过了吧？”

　　“是的。”

　　“那为何你没死？”少卿眼睛射出精光，刺进莫向乾的双眸之中。

　　“小的命好，阴鬼没有找到小的藏身之处，所以才……”莫向乾有点慌了，少卿的眼神充满了无比得压迫力。

　　“可笑，你以为阴鬼是靠什么寻找猎物？都跟你一样用狗眼找吗？”少卿突然站起，大骂莫向乾，身后的锦衣卫悄悄拿起绣春刀。

　　“如果符咒是假的，作为平安镇人口最密集的莫家不可能没有人员伤亡，而昨晚你们竟然只死了一只鸡？还是晚饭宰了用来炖汤吃的？”少卿走上前，俯身瞪着莫向乾。直到少卿起身无涯子才发现，少卿竟然身高六尺有余，站起来就像是一座高山，横在众人眼前。

　　“韩六，把东西拿出来。”少卿对身后的锦衣卫大喊一声。只见左侧的锦衣卫从乾坤袋里拿出一个包裹，韩六打开包裹，只见里面时整整齐齐的一叠符咒，大约有数十枚。

　　“这是韩六在你床头发现的，这些符咒经过我们的检察都没有问题，甚至还很新鲜。我想问问你，你收集这么多符咒，不会是想做符咒的生意吧？”少卿又坐了下去，翘着二郎腿问。

　　此时莫向乾已经冷汗直流，偷偷瞥了眼少卿，发现他整总玩味的眼光看向自己，知道一切都暴露后，莫向乾双脚一软，瘫坐下去。

　　少卿对着官兵队长摆了摆手，让他将这罪魁祸首关押到牢里，队长领命，和身后的几名官兵一起将莫向乾拖走。这时房间里只剩下无涯子三人与巡抚，少卿还有他的护卫。

　　“哼！”红衣突然撇过头，看也不看少卿。老道士与无涯子正在疑惑之时，只见少卿嬉皮笑脸地走过来，轻声细语地覆盖红衣说到：

　　“红儿，这么久不见二爸，有没有想我呀？”

　　“谁会想你？躲你都来不及呢！”红衣并没有看他，而是继续将脸转到一边。

　　少卿干咳一声，从怀里掏出一个做工精美的礼盒，悄悄对红衣说道：

　　“红儿，这是你最喜欢吃的龙须酥，二爸我可是悄悄从你爹那里偷来的。现在有外人在，给你二爸一个面子。”

　　红衣接过礼盒，打开确认是龙须酥后，满意地点点头。整理一下自己的表情后，抬起头对少卿露出一个甜甜地微笑，用粘人的语气说道：

　　“二爸~几个月不见可是想死人家了啦~红衣一个人在外面过夜真的好害怕哦~”

　　“好好好，宝贝不哭不哭，二爸会保护你的。”少卿露出极度心痛地表情，抱住红衣，红衣则是顺势在少卿怀里嘤嘤嘤。此时无涯子注意到另一名锦衣卫拿出画板，迅速地将眼前的场景记录下来。

　　与红衣来了个爱的抱抱后，少卿才向众人自我介绍：

　　“咳，各位好，在下郭峰，任大理寺少卿，是这丫头父亲的副手。这位是鄂州巡抚吴清老先生。”

　　吴巡抚起身，向众人微微鞠躬。

　　“感谢诸位为鄂州清除阴鬼的威胁，在下会修书一封交与少卿，让朝廷封赏诸位英雄好汉。”

　　无涯子与老道士点点头，他们但并不在意朝廷的赏赐。老道士看重的是此次累积的阴德，而无涯子则是需要《上清大洞真经》的情报，否则自己的修为将会一筹莫展。

　　郭少卿身为人精，自然看出二者并不在意朝廷的赏赐，嘿嘿笑道：

　　“你们二人可不要太小瞧朝廷的封赏。对于修行者来说，朝廷的封赏等于天子的认同，这会让你们分到一缕大唐的国运，甚至死后投胎，都会受这国运的影响。”

　　老道士闻言，双眼放光，这正是他所需要的。反观无涯子，依然平静如水。郭少卿也不在意，他知道自己拿不出让他心动的东西，但他知道有人可以。

　　“国师大人，这小子就给您了。”郭少卿对着门口深深鞠躬，吴巡抚闻言，立马跪下。

　　“从二品鄂州巡抚吴清见过国师大人。”

　　无涯子也向身后望去，对这天下第一颇为好奇。老道士则是一脸冷漠，今天见过的大人物太多导致他已经有些麻木。

　　在郭峰与吴清跪拜的方向，一道人影缓缓现身。国师身着青衫，黑发如瀑。和蔼地望着无涯子，口中说出让无涯子震惊的话。

　　“你可是想要那《上清大洞真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