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修行

小道士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被师兄们搬到了床上，床头摆放着已经快冷掉的早饭。匆匆用过早饭后，小道士蹑手蹑脚地探进经堂，此时师兄们早已就位开始诵读今日的经文，主座上的无为子瞥了一眼做贼似的小道士便继续研究他的经书。小道士见无人察觉自己，便快速而隐蔽地坐下，拿起手中的经书开始诵读。只是小道士拿起经书时才发现，原本应该是七品道士诵读的《三五都功箓》此时变成了一本从未见过的经书：《上清大洞真经》。小道士粗略地看了遍，这只是一本残卷，这本心经原本应有六卷四十章，而小道士手里只有两卷三章。不过小道士是个听话的孩子，既然上清让他背这个残卷，想必有他的道理。关于修行一事，小道士的确摸不到头脑。平日里听师兄们也从未讨论过有关修士一类的杂谈，大伙每日都诵诵经，打打坐，比划两下拳脚功夫就行了，仿佛整个道观都与修行一事毫不相干一样。但既然从上清那里了解到了修行这一事，并且根据自己内心做出了将要踏上这一条道路的决定，小道士认为自己应当对上清言听计从，他让自己背下来那就应该得背，他让自己吃下去那也要吃。抱着将经书吃下去的决心，小道士摇头晃脑地背起了这本《上清大洞真经》残卷，殊不知无为子已经从主位上悄然离开，站在了他的身后。无为子早就察觉到小道士手里经书的异常，作为道观里对书经最为了解的人，无为子一眼就看出了小道士手里经书的不同，但让无为子很奇怪的是，虽然他能看出这本经书并不属于道观，却也看不出哪里不同，仿佛小道士手里的就是一本普通的《三五都功箓》，即使现在站在小道士身后，他所看到的经文也是《三五都功箓》的经文，但对经书与生俱来的直觉告诉他，这本书绝对不是那本七品道士应该研读的经书。无为子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会儿便悄然退去。大概是昨夜没睡好的缘故吧。无为子这般想着，给自己这奇异的感觉做了一个看似合理的解释。

　　小道士虽然涉世尚浅，但记性还算不错，花了半天时间便将这《上清大洞真经》前三章记清了。午休时小道士如愿地进入了那个白色的奇幻世界，而上清也在院子里等着他。

　　“有何感受？”

　　“感觉天气变冷了一些。”

　　上清捏着小道士的脸说：

　　“初读《上清大洞真经》能让你的体质变得更加通透，对世间万物的感受也更加深刻，对往后感受天地间的灵炁也更加方便。”

　　上清将手收回，往后退了两步，双臂向前举与肩相齐，双手呈掌向外打开，双腿向下微微弯曲。接着上清便在小道士面前展示了所有道士都会习得的锻炼拳法——太极拳。只是与普通道士不同的是，上清的拳法更加圆润且有力，且上清的掌间仿佛有着一黑一白两只大鱼随着招式的变换而游动。不知不觉，上清的太极拳已经打完，而小道士则是如梦方醒，深感上清的修位不知深浅。

　　“每次打这套太极拳时试着将你所背诵的经文融入进去。”

　　“如何才能像您一样呈现出异象呢？”

　　上清哈哈大笑。

　　“等你进入蕴炁时再来问这个问题吧。”

　　“蕴炁？”

　　“嗯。”上清点点头，不过随后目光露出疑惑。

　　“你不会连蕴炁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小道士摇摇头。

　　上清叹了一口气，坐在一团白气幻化而成的板凳上，摆出一副先生的姿态给小道士解惑。

　　“所谓蕴炁，是对修行到一定地步的修士的一个称呼。”

　　上清顿了顿，右手一挥便用白气幻化出一副桌椅，意示小道士坐下。待小道士爬上椅子后，桌上的白气升腾，又幻化出两只茶杯，小道士好奇地拿起其中一个喝了一口，茶杯里竟真有茶水流出。上清微笑着看着这一幕，端起另一只茶杯喝了一口清清嗓子，开始继续教导小道士。

　　“修士从凡晋仙需要经历一步步地蜕变与劫难。最先蜕变的是人的肉身，通过不懈地锻炼将肉身提升到足以吸收天地灵炁的地步，这一阶段的修士被称为练体境。”

　　上清看着小道士，拍了拍他的小脑袋。

　　“目前你就处于炼体三品的境界。”

　　小道士愕然，上清对小道士的惊讶感到好笑。

　　“炼体三品以下都是凡人能达到的境界，即使是普通的战士与经常劳动的苦工都能达到这般境界。而三品以上则需要经法辅助利用天地间的灵炁来锻炼肉身才能提升，一直到九品就算是炼体的终点，修士便可以开始尝时吸收灵炁入体，以灵炁锤炼五脏六腑，这便是蕴炁境。”

　　上清看了一眼小道士继续说道。

　　“蕴炁境的修士可以施展许些小法术，但大多还是以拳脚功夫为主。蕴炁境的修士将五脏六腑锤炼完毕后，将会面临两个选择。”

　　“两个选择？”小道士疑惑。

　　“是的，两个选择。仙道与侠道。”

　　“侠道是什么？”

　　“你听我说完。”上清伸手给了小道士一个爆栗，小道士吃痛，不再出声。

　　“所谓仙道便是成仙飞升，以人身夺天力。这般行为定会引起天的不满，所以行仙道之人必将遭受九道劫难。而行侠道之人却没有这般劫难。”上清停下来，眼睛看向小道士意示他接话，但小道士哪会理会，小嘴封得死死的。上清翻了个白眼继续说到。

　　“行侠道之人将会舍弃天力，不再如同行仙道之人一般夺取天地灵炁，而是效仿炼体境的做法，不断用外界各种压力来锻炼肉身，不断磨练自己的战斗技巧，最终达到以肉身成圣的地步。”

　　“既然行侠道不会面对劫难，那为何还有这么多人行仙道呢？”小道士按耐不住，还是问了出来。

　　上清微微叹气，眼神变得迷离。

　　“那是因为力量”

　　“力量？”

　　“有失必有得，行侠道之人怎可能和经历过重重劫难的行仙道之人相比？两者之间的差距就如同萤火与皓月般巨大。”

　　小道士默然，上清见到小道士沉默，也不再出声授课，而是捧起手中的茶杯细细品了起来。

　　“仙道。”

　　“决定了？”

　　“嗯。”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