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殿
天还不够亮,芳菲殿内尚还处在一片寂静之中,静得就连熟睡时应该有的浅浅呼吸声都没有。
若有侍从此时进来便会发现,那张青幔雕花木大床上空空荡荡,根本就没有金光瑶的身影。
然而此时,芳菲殿中一间不为人知的密室里,数十支燃烧着的红烛将密室照得足够明亮,无中生出的阴风将那小撮的火苗吹得直跳动,被镇尺压在桌案上的纸张也是直卷边角。
这密室里,莫名透着一股子邪气。
“呼”的一声,风突然停了,烛火不再摇晃,宣纸也归于平静,一片诡异的安静中响起一个吊儿郎当的少年声音。
“与你说了,这是成不了的事,你便也别再折腾小爷我了。”
这声音清亮,还带着些变声时期的微微沙哑,倒让冷清清的密室里多了一丝人气。
金光瑶收回那枚泛着血光的器物藏入袖中,皱狠了眉头,凝声问道:“当真成不了吗?或许再试一次……”
“啧!”
站在金光瑶面前的黑衣少年挑起一个略带讥讽的笑容,原本带笑的声音里若有若无的嘲讽:“小矮子,你这样不想他死,当初就别杀了他啊。他胸口那一剑可是你这个好徒儿亲手刺的,你如今在这里悔个什么?”
“并非后悔。”金光瑶眼前似乎浮现射日之征那夜的场景,“那时,我别无他法。”
“那你有没有想过啊,他回来了,能放过你吗?”
少年随意理了理袖口,笑得像只恶劣的猫儿:“你若是有心,便寻个地儿埋了他,不过……你有心吗哈哈哈……”
“成美。”
看着少年转身要走,金光瑶笑着唤了一声,对少年方才的嘲讽并不在意,他脑海里莫名闪过一张乖巧无害又略显陌生的脸,“会不会……还有别种可能?”
金光瑶的目光落在身前摆放的那张长木桌上,准确的说,是落在长木桌上的……那具尸体上。
说是尸体,可若是忽略了上面贴满的诡异朱砂黄符,那似乎只是一位睡着了的俊美男子,不会有人觉得他已经死去。
他双眉飞扬入鬓,阖着的凤眸眼尾微微上翘,鼻梁高耸,薄薄的唇轻轻抿着,即便脸色苍白也难掩那睥睨众生的强势。
若有人在此,便会惊呼甚至惊吓。
温,若,寒!
薛洋顿了顿步,站在原地未转过身来:“小爷没见过什么世面,金公子若是知晓了什么别种可能,别忘了让我也长长见识?”
语罢,黑衣少年迈开步子离开。
“莫让人看见了。”听见薛洋嗤笑一声,金光瑶不以理会,手指轻轻抚过温若寒的侧脸,眸中光影闪烁,又道:“下月十五,再过来一趟吧。”
没人回应。
金光瑶缓缓敛了眸子,如叹息一般:“师父……”
没人听见。
薛洋身形轻巧得如同一只猫儿,轻松地不惊动任何人潜出芳菲殿,本应快速离开的他却在暗角瞥到门前那抹清瘦的身影后顿了顿。
视线扫过青年消瘦却依然俊秀的面容,唇角含着温暖真挚的笑意,早早守在芳菲殿门前,似乎在等着屋里人醒来的第一个吩咐。
薛洋眯了眯眼:小矮子身边的这个人,还真是笑得讨人厌。
兮兮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