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畏惧

少婠被送回了雪师殿，按君吾的意思是雪师受惊，需要好生休息，谢绝外人打扰。但通过灵文和裴茗听到“雪师”这两个字的脸色变化程度，也没有神官愿意去找雪师的麻烦。唯独一个人例外……

“雪师大人！雪师大人！你在家不？咱们见一见呗！”一道女声伴随着不断传来的敲门声硬生生地将少婠从床上敲了下来去开门。

少婠睡得正香被吵醒，心中不由一阵窝火，顶着乱蓬蓬的头发，随意扯过一件衣服披上，勾了鞋就去开门。

少婠并未点将，灵文问过少婠可要点将，少婠怎么也想不出来自己有什么亲近的人也就罢了。初时灵文还从灵文殿点了几个神官给少婠帮忙，后来发现少婠根本管不了事就把神官又召回去了，雪师的祈愿也依旧送到灵文殿去改。

雪师殿到底还是冷冰冰的，只有少婠一个，半人半鬼地游荡在里面。

少婠将殿门拉开了一条缝，不耐地道：“别敲了，吵死了，谁啊？”

“雪师！你好啊！我是你的同僚风师，我叫青玄。我前段时间不在仙京，今天才回来，听哥哥说雪师终于补上了，我这就马上来看你了。”站在雪师殿外的女冠轻袍如血，眉目如画，笑眯眯地对少婠道。

“你哥哥？”少婠侧身让这位风师走进了雪师殿。

师青玄也毫不客气，就挤进了雪师殿，然后自然而然地往会客厅的方向走：“我哥哥就是水师，你的法器之前就是我哥哥帮你保管的。”

“哦，原来如此。”少婠点了点头，然后微微一笑问道，“那水师大人竟然没有和你说要离我远一点吗？”

“没有啊，为什么要离雪师远一点？我们是同僚也是朋友啊。”师青玄眨巴着眼睛然后指了指少婠的头发，“雪师，我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

少婠抬头顺了顺头发：“没事，睡了好几天了，也该醒了。”

“雪师眉目温婉可人，是江南风情，很是适合灵蛇髻，雪师要不要试一试？”师青玄突然开口问道。

少婠顿了顿然后道：“我不会梳灵蛇髻。”师青玄笑眯眯地站了起来：“要不，我来帮帮你？”

少婠在很久之后才知道水师有的是一个弟弟而不是妹妹，知道真相之后少婠沉默了很久很久，并且认真思考了好几天为什么一个男孩子的手也比自己巧。

少婠记得师青玄为自己绾发的事情，也记得了师青玄为自己簪上最后一支步摇后，匆匆忙忙闯进雪师殿的灵文、裴茗和师无渡三个人的眼神。

灵文的担忧、裴茗的惊恐、师无渡的狠厉让少婠的心顿时凉了下去。

“青玄，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裴茗急急忙忙地去拉回了师青玄，然后察觉到自己举动的不妥当又对少婠笑了笑，牵强的解释道，“雪师前些日子被那白衣祸世惊到了，帝君特意嘱咐让雪师静养，青玄你这不是打扰雪师了吗？”

少婠的目光逐渐变冷，顶着裴茗等人不说话。

师无渡皱着眉将师青玄拉到了自己身后然后对少婠道：“雪师，青玄他不懂事，打扰你了，不会有下次了。”

“你们就那么害怕？”少婠干巴巴地开口道，“我伤害过你们吗？一个将军、一个首席文神、一个水横天，居然这么防着我。”

裴茗尴尬地看着少婠：“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师青玄一头雾水地开口问：“哥，怎么回事啊？雪师人挺好的啊。”

“好人我怕是当不上了。”少婠冷冰冰地接口道，“不放心就把人带走吧，我也确实是习惯了一个人，不习惯有人来打扰我的清静。”

“雪师，我们只是……”灵文开口想要解释，少婠却已站起身甩袖走进了后殿去。

“我没有人使唤，就不让人送你们了，出去记得把门带上，再贴一张大大的告示上去，就写‘雪师会杀人，不要靠近’！”

裴茗看了看师无渡又看向了灵文问道：“我们是不是……有点儿过分了？”

灵文看向裴茗抿了抿唇然后转了身离开：“算了，我们走吧。”

少婠走回内殿，突然无力，坐到了桌边然后给自己倒了杯茶。为了不落下一个克扣雪师的名头，灵文倒是有安排一个神官每日按时给少婠换茶打扫雪师殿。

茶早就已经凉了，少婠也不嫌弃，端在手里小口小口地喝着。

自己有那么可怕吗？少婠想着，居然让仙京的那三樽大佛忌惮成那个样子。

少婠喝完了被中最后一口茶，猛地将茶盏往地上砸去，将一个青瓷茶盏摔得稀碎 。

“长离……你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你还不放过我吗？！”

“不放过你的从来是你自己，你只要把你的太子殿下记起来了，长离自然就什么也不算了。”

这个声音……少婠瞪大了眼睛，他、怎么上到仙京来的？

少婠猛地站起身，却发现眼前的场景剧烈地变化了起来，顷刻之间，朱墙崩塌，金玉损毁，雪师殿已然全无，只余下一片黑暗破败的废墟。

裴茗走出雪师殿后怎么想怎么觉得对少婠太过残忍了，想了想还是打算回去安慰安慰少婠。

走到雪师殿门前，裴茗抬手敲了敲门：“雪师，裴某来向你赔罪，你方便见一见裴某吗？”

雪师殿内安安静静，没有半点声音传出。裴茗只当少婠小姑娘家还在使性子，又敲了敲：“雪师？可以见一见裴某吗？”依旧是一片死寂，不仅没有任何声音，而且连一点少婠的气息也感受不到。

裴茗皱了皱眉，迟疑片刻自己推开了雪师殿的门走了进去。

雪师殿死气沉沉，更不探查不到少婠的气息，裴茗一急直接闯进了后殿，入目的唯有那碎了一地的青瓷茶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