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爱的拯救（下）

音乐《天使之城》响起来——这是茶山学校课前十分钟的预备铃声。

杨子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看到面前办公桌上放着的银铃手链，她握了下自己的手腕，发现手腕上有两道浅浅的手痕。

这手痕？？

难道？——是木易？？

她记起来了，惊叫道：“有地震！大家快起来！有地震！”

“杨子，你是不是发癔症呢？”薛源不满地从躺椅上坐起来。

“薛姐！文芳！各位老师！”杨子紧张地呼告，“赶快离开这里！快！要地震了！”

同事们面面相觑，都以为她睡迷糊了，在说梦话呢。

文芳老师走过来，摸着她的头关切地问：“杨子，你不舒服吗？”

“芳姐！我没病！”她拨开文芳的手，急切地说：“你们相信我！真的要地震了！有人在梦中告诉我的！”

——看看，还真的没睡醒，她在发癔症呢！

老师们都笑了，各自收拾教具准备上课去。

杨子看着墙上的挂钟，急得快要哭出来了。这样不行！没有人会相信她的，时间丢了，她谁也救不了！

“还有20分钟！”她大声地疾呼道，“要地震了！你们快离开呀！”

可是，大家只是很担忧地望着她，仍然无动于衷。

她生气了，有意将一张椅子重重地推倒在地上，喊道：“你们快离开！马上！快！”

同事们从来没见过杨子生气的样子，一下子被镇住了，都慌张地往出走，心里埋怨她一定是发疯了。

这样也不行！杨子心里盘算着，即便是老师们逃出去了，学生们怎么办？

“大家等一下！”她又将刚走出门的同事们喊住，哀求道，“拜托了！也告诉各办公室的老师，请你们把班里的学生——带到操场上去！”

老师们更加不满了。

“杨子！”高文芳埋怨说，“无缘无故地，把学生都拉到操场上去，校长会追究责任的！”

杨子恍然大悟了，马上拉住文芳的手说：“芳芳，拜托你了！把我班上的孩子带出来，我去找校长！快！”

老师们看到杨子奔去的背影，觉得她是真的疯了，都摇着头朝各自的班级走去。

杨子一口气跑到了三楼的校长室，已经顾不上什么礼节，一把推开校长室的门，把校长王朝东吓了一跳。

“杨子，你，你慌什么！”

“校长，要地震了！”她气喘吁吁地说，“求您——赶快——疏散孩子们！”

王校长惊呆了，质问道：“哪来的地震？你胡说什么！”

“我说的是真的！”她坚持道，“校长，求求您相信我！”

“真的？你搁哪儿听说的？”他见杨子语塞了，正色道，“杨老师啊，你是一名人民教师，怎么能随便传播这种谣言呢？会造成事故的！”

“校长！”杨子也急了，说，“正因为我是一名教师，我怎么会造谣生事呢？请校长一定要相信我啊！”

王校长愣愣地看了她一会儿，可能觉得杨子向来是个靠谱好老师，因问道：“那你说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杨子没法说是木易告诉她的，更没法说是梦中得知的。看着校长办公桌上的座钟，分针已指向了数字13，她心急如焚——还有不到15分钟！生死时刻啊！

情急之下，她扑通一声跪倒在校长面前。

“校长！求您了！”她哀泣道，“请您相信我！真的要地震了！”

“杨老师！你，你这是干什么！”

“校长！请您——先不要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我——我回头再跟您解释。”她的眼泪哗哗地往下流，“只求校长——赶快救救那些孩子，再晚就来不及了！会有很多孩子——死去的！”

王校长见她声泪俱下，也吓坏了，说：“杨老师，你先起来！就当你说的是真的，那么，现在——你说应该怎么办吧？”

杨子嚯地从地上站起来，说：“求校长马上拉响防空警报，在广播里跟师生们说紧急演练！”

“防空演练？”王校长有些为难地说，“就算是防空演练，也要事先跟老师们——打个招呼呀？”

“再晚就来不及了！”杨子急道，“防空演练，更需要真实啊！”

“不跟老师们打招呼——”王校长迟疑地说，“万一发生——踩踏事故——”

噗通！杨子又一次跪倒在地上，大声疾呼：“校长，求您了！请您救救孩子们！快啊！再晚，就来不及了！”

……

王朝东不敢再怠慢，马上奔向了广播室……

防空警报响起来——

“各班级请注意！各班级请注意！下面播送一条通知。”王朝东校长在广播里喊道，“为了响应上级号召，我们临时举行一场防空演练！我们临时举行一场防空演练！请在班老师马上有序疏散学生到操场集合！请在班老师马上有序疏散学生到操场集合……”

整个茶山学校沸腾了——这防空演练太出人意外了！学生们都在上课呢！

但是这是校长的命令！老师们不敢怠慢，纷纷组织学生们紧急疏散。

虽然在疏散中，由于情急慌乱，发生了个别学生摔倒的现象，但是整体上还算井然有序，大家都安全地撤离到操场上了。

“学校今天唱的是哪一出啊？”“搞什么鬼？”站在操场上的师生们，不禁开始纷纷抱怨，“怎么也不事先说一声！”“搞得人心惶惶的！”……

与此同时，杨子又找到了校长王朝东。

“校长，”她请求说，“能不能通知其他学校，或者向上级部门反映——”

“你疯了？”王校长知道她的意思，马上打断她的话，说，“这消息在我们自己学校，还扛得过去。”

“可是——”

“可是什么！”王校长质问说，“如果朝上反映，如果没有地震，我们就是造谣生事，上面怪罪下来——”

“可是，会发生地震的！”杨子也情急地截断了校长的话——她相信，木易是不会骗她的。

“地震呢？”王朝东望着怨声载道的师生们，有些气急败坏地说，“杨子啊，不是我说你传播谣言，你一惊一乍的！你看看这场面，我——我该怎么跟大家说呢？！”

“……”她还想试图说服校长。

就在这时候，脚下的大地开始晃动起来，仿佛闹肚子似的，轰隆隆地作响，整个茶山学校摇摇晃晃起来……

“啊！”“呀！”“怎么？——”……

师生们惊骇一片。

杨子也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才想起奶奶来，惶急地拨通了奶奶的电话——

“喂幺儿——”

“奶奶！奶奶快走！地震了——”

“喂！喂——”

……

话还没有说完，电话里只剩下断线的忙音了。

——远地，山崩地裂。

到处都是惊慌失措的人们，和摇摇欲坠的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