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莫愁与庄乔赶到汨罗江畔时，屈原已昏迷不醒。

他紧闭着双目，眼角渗出血来。

莫愁心痛不已，将屈原抱进怀中，轻声呼唤。

庄乔见他紧紧握着拳头，用力掰开，手心躺着一只并蒂兰玉簪。

他认得，那是嫂夫人最喜欢的簪子。

如今簪子还在，嫂夫人却已不知去向何处。

齐国田府。

田文忽的心神不宁，紧紧抓着桌边，一口鲜血涌出。

“哥哥！”田浴兰乱了步伐，慌了呼吸，“哥哥，他们说.....屈左徒的夫人......惨遭毒手，已经亡故.....”

田文瞪大了双眼，喉中腥疼，一开口便是一口鲜血。

“哥哥！”田浴兰惊恐的扶住田文，“哥，你冷静点，你冷静点！”

“我要去楚国.....”田文推开浴兰，却站不起身，“我要去见她....”

“哥！他们说，屈原将她沉入汨罗江了。”

田文颓在一旁，嗤笑道，“汨罗江....汨罗江好啊.....汨罗江好....她本就是水一般温润的女子，怎可与尘土作伴，是该随着江水.....是该如此....”

田文冲出门去，跌跌撞撞的来到洛颜曾住过的屋前，犹豫良久，终是开了门进去。

手抚过窗台，案几，桌上的兰花，他日日照料着，房内的物品他也不许任何人触碰，她曾睡过的床边多了一张靠榻。

田文陷入榻中，看着空荡荡的床榻，微微一笑。

颜颜，我总在想，只要我守着这里，等在这里，说不定有一天你就回来了。

你走之前说的珍重，我牢记在心，从未有一刻亏待自己。

为何你说的话你自己却记不住呢？

田文的眼眶有些模糊，他仿佛看到颜颜坐在床前，望着窗外发呆。

你总是心中压了万千思绪，从不愿告诉我。

你说感情的事要顺其自然，我想你是对的

我顺着我自己的心，一直都未娶妻，在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

我便知道，我心中的妻只有你了

颜颜，你的爱那么宽容，那么伟大，你能为成全他们独身来到齐国。

我怎能落于你后，所以我成全了你。

即便我心如刀绞，至少你是快乐的。

颜颜，我对你的心，已不用明说。

你走了，我的心也跟着你离开了。

今后，我不用再遥望楚地。

我知道，你就在这天地之间

在我咫尺之处。

田文闭上眼，猛地咳出一滩黑血。

屈府

熊槐站在威严的屈府门前，不禁感慨，上一次他在这送走了屈家一家，那时心中悲痛，还有一处可去，还能遇见她。此刻，再站在这里，却是为了将她送走。

熊槐缓步入府门，偌大的屈府，满目疮痍，没有一丝生气，仿若昭碧霞的离开带走了屈府的灵魂。

屈原跪在灵位前，一言不发，只是双目木然的看着前方，如行尸走肉一般。

熊槐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

拿出袖中的丝绢，熊槐仔仔细细的看了几遍，终是将它放入炉中。

“你曾说的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终究是美好的愿景罢了。”熊槐望着碧霞的灵位出神，千言万语化作一声叹息，“也好，今后你便不用凝眉了。”

熊槐走出灵堂，沉默良久，竟不觉流下泪来，碧霞，不谷确实配不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