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满地落叶，点点血迹，一直蜿蜒至不远处，屈原循着血迹寻去。

“碧霞！”屈原连滚带爬地冲到碧霞身边，她的背后插了好几只箭，一身的纯白皆被鲜血染红。

“碧霞！碧霞！”屈原颤抖着双手抱起碧霞，厉声吼道，“碧霞！你为什么这么傻！我不值得！我不值得啊！”

他的泪水一滴一滴，划过碧霞的面庞，滴落在地上，渗进土里。

“灵均....”似乎是不愿爱人过于伤心，早该离开的魂魄又回到体内。

这一世的恩爱，总该说一句再见再走吧。

“我在，灵均在这呢。”屈原捧起碧霞的脸，轻轻的擦拭着她嘴角的血痕。“碧霞，我在呢，我哪都不去了，就一直陪着你好不好？”

碧霞微微一笑，“傻瓜....”

“我是傻，我早该放手的，君王，朝政，天下，百姓，与我何干？我只有一个你了。”屈原的泪止不住的流下，打湿了碧霞的双眼。

“灵均，我累了，不能再陪着你了。”碧霞用尽力气握住屈原的手。

“不！碧霞，我带你回家，你会好的，我明日去辞官，我们离开郢都，我们归隐山里。”屈原紧紧地抱着碧霞，只怕一松手她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碧霞努力的睁了睁眼，他还想多看他一会，一秒都好。

“灵均，我是不是从来都没说过，我爱你....”

“你不用说，你什么都不用说，我明白....我都明白！”屈原心痛到无以复加，只觉得呼吸都要停滞了。

“灵均，今日之后，你想做什么都不用担心我了。”碧霞用尽最后一丝气力，终究留下最美的微笑给了她这一生最爱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屈原只觉得风也停了，树叶静了，碧霞的手自他手中滑落，再也没能抬起来。

“啊！！！！”撕心裂肺的嘶吼声，响彻山谷。

汨罗江畔

屈原将碧霞抱上竹筏，竹筏上布满了兰草，散发着阵阵幽香。

忆起前几日爱妻所言，若有一日我死了，我不愿埋进那冰冷的泥土，任虫蚁啃食，我想顺着汨罗江水，沉进江底....

屈原握着碧霞的手，久久不放，他的眼中已流不出泪水，只是血丝。

不过是绝望。

他的脑海中闪过与碧霞相守的点点滴滴。

你曾说过，要一生相伴

即便我所做世人都不懂，你依旧全心支持

我曾想着天下皆没人懂我，所以上苍可怜我

将你赐给了我

可我终究是负了上苍，所以它将你带走了

碧霞

你我相知相守，你如何舍得将我一人丢在这冰冷的人世。

自今而后

再也没人站在我身后

再也没人唤我一声灵均

再也没人与我共度漫漫长夜了

看着竹筏漂流远去，屈原冲进江中，扬声长唤，“碧霞！！！”

水依旧潺潺的流过，带走了他的挚爱

风依旧飒飒的吹起，打乱他的呼唤

他静静的看着江水，水中的人影儿那么清晰，是碧霞的笑容

屈原痴痴的看着，傻傻的笑了。

“碧霞，若有来生，不要遇见我了”

好，这一世就够了。

“奈何桥上不要等我。”

好，不等你。

屈原看着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焕发出熟悉的光芒，“碧霞，我爱你”

我知道

“碧霞....我爱你。”

我知道

“我爱你。”

我知道的。

屈原一遍遍地说着爱你，水中的人儿却越来越模糊。

灵均，我要走了

“好，我看着你走。”

清风吹来，佛起屈原的衣衫。

再见

再见

再见

那一声声的道别终化作了风，慢慢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