燊耀国,司玄五十一年,将军凯旋。
将军府的接尘宴,宾客盈门,来往的人不计其数。肖邵青和宋言、孙清严三人便坐在边缘处闲聊,三人官小又是去年新晋的人,一,是与这位将军没有过多的交情,二,也只是来凑个热闹而已,坐在角落也不觉得委屈,有座位依然是不错了。
孙清严最是三人中闲不住的,今日又是难道见那么多大臣自是稀奇。便是左瞧瞧右看看,只到看见一人便是眼前一亮。
碰了碰身边的两人,示意他们看去。
孙清严那是谁?
宋言看了看,思索一瞬摇了摇头
宋言未曾见过,应当将军府的人。
两人身边的另一人,抬头瞅了一眼
肖钦邵可能是与将军一起从边关回来的。
听了两人的话孙清严微凝眉认真打量,很是不确定的看向两人
孙清严不像啊!哪又这么细皮嫩肉的。
肖钦邵你看他的站姿和手掌、手臂。
宋言也是认真打量起少年,做他们大理寺的必然是有眼力的。
宋言确实颇有习武之人的姿态。
肖钦邵应当不止。
肖钦邵垂下眼眸,轻抿一口茶水复又放下。
孙清严那还有什么?
宋言你难道还要结交一番不成?等一下便要开宴了,你之前说要给我们看的是什么?
以宋言寒门出身的学子向来是对这些世家子弟不感冒的,特别是那些纨绔子弟,更是给他们大理寺增加了不少麻烦。
孙清严撇了撇嘴也不再纠结那个少年是何人了,而是以袖半掩面神秘的凑近两人。
孙清严这可是个不得了的东西。
宋言两人对视一眼,眼中皆是疑惑。
只见孙清严悄悄的将一个东西从怀中掏出,那是一个手掌大的砚台,小巧精致,白玉底带有红俏色,上面的浮雕也是尽显雕琢人的用心,上面的薄胎梅花真如在飘香一般绽放,红艳的喜人,旁边的花苞正是害羞带怯的半开半掩,梅花枝上雕琢着一只舒展羽毛的喜鹊,神色动作也是栩栩如生,像是在用鸟喙理着自己的羽毛。砚台不大却是精细至极。
宋言眼中显现一丝喜爱之意,又是按捺下去。
肖钦邵你这是从何得来的?
肖钦邵目光也是惊艳的打量着砚台,抬头问向正洋洋得意的孙清严。
孙清严这可是大有来头,十年前的胜侯府你们可还记得?
孙清严压低声音凑近两人故作玄虚的问道
宋言自是记得的,整理卷宗是看到过。难道?
宋言难以言喻的看向好友,意思不言而喻。
孙清严对的。这可是老侯爷当初亲手做给老侯夫人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谁不艳羡。只是可惜了。
孙清严惋惜的摇了摇头,不管事情原委如何,老人孩子都是那般下场确实值得人惋惜,但也仅此而已了。
宋言莫要多说,那哪里是在这里可以随意谈论的。
听到孙清严毫不避讳的话,宋言只觉得背后发凉,立即严肃的看向惋惜着的孙清严。
肖钦邵这些东西应当是都充到国库了,你从哪里弄来的?
肖钦邵也是皱着眉看向好友,这事可大可小,若是被有心人告发那好友也不会落得个好,从只要是与胜侯府有关的人都被斩杀这件事便可见其中的厉害关系。
孙清严总是会有几个见钱眼开的士兵的,缺一两件根本就不会有人知道
说着孙清严在手中掂了掂,看的另外两人心惊胆战的,就怕他不小心摔了,那种薄胎可是一摔就坏的。
孙清严我也是无意间得到的,下面还可有胜侯府老侯爷的刻章。
两人看去,果然刻有一个名字——玉箫慎。
最关情,折尽梅花,难寄相思。
字体苍劲有力,如寒风出鞘的剑。
孙清严老侯爷年轻时可是远近闻名的世家公子,后来又是一个痴情郎。
孙清严叹息一声,随手将要放进怀中,却是一个手滑摔到地上,登时惊叫一声,吓了旁边桌的人皱着眉瞪他一眼,可是孙清严那管这些,很是心疼的要弯身捡起。
宋言你怎么如此不小心!
宋言也是心疼的看向已经碎掉的梅花花瓣,薄胎已碎,于事无补。
肖钦邵也许是福不是祸,这种东西还是不要留在身边的好。
孙清严伸出手去捡却是被另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捡起,寻着手向上看去便是见到刚刚他们还在讨论的少年,低着头的视线看不出情绪,只可见抿着不似愉悦的嘴唇。
孙清严多谢。
孙清严赶忙双手去接,然后心疼的用衣袖擦了擦。
玉琼楼这是那位老胜侯亲手做给他妻子的东西。
玉琼楼看着砚台轻轻说道,让人辩不出其中的意思。肖钦邵却是心中一咯噔没来由的有些慌,这东西可不是人人都认得的,毕竟老侯爷做出来又不会大肆宣扬,知道的人少之又少,还是老侯爷曾经特意去学时被传为美谈的,见到过这方砚台的人可以说是现在几乎没有了。
肖钦邵你怎么会知道?
玉琼楼我有幸见过那个图纸。毕竟实在是精细,让人见之忘俗。
玉琼楼只是现在可惜了。
玉琼楼看了一眼孙清严,很是惋惜的说道,然后便是对着三人一点头又离开了。
……
宴席还未散时,玉琼楼便以身体不适翻墙从将军府离开,到了熟悉的街道,走到最里面的一户人家直接便是撬开门锁走进。
这是玉琼楼意外找到的一户院子,大多时候都是无人居住,应当是哪家纨绔子弟用来养外室的地方,现在却是被他用来安置一些乞丐住下,里面特意做了通向外面的开口,谁也不会发现里面被鸠占鹊巢了。
为了防止有人来了而没有发现,正门处被做了一个小东西可以传到屋内,这也是玉琼楼为何特意撬开正门进入的原因,可以直接将里面的人吵醒。
乞丐公子?怎么这么晚来了?
躲在窗后的人见是玉琼楼,便是惊讶的走出,这人就是当初那个去处理密道的乞丐。
玉琼楼什么都没说掏出一袋银锭便丢给了对方。
玉琼楼让你盯的肖钦邵如何了?
乞丐那位肖大人做事一直很规律,一般都是去大理寺,回家。最近到是经常去俪栏戏园查一年多前的事。
说着乞丐悄悄观察了一番少年的神色,见他没有不虞的神色才放下心,毕竟他因为一些私事没有将此事及时告知。
玉琼楼呵!那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让他们去狗咬狗吧。
玉琼楼轻笑一声,眼睛轻飘飘的看向乞丐,眼中的深意清晰可见。
乞丐我知晓了。
乞丐赶忙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两年间这人也是越来越可怕了。
玉琼楼找几个人套了孙清严的麻袋打一顿,最好把手打断。
玉琼楼目光中闪过一丝狠意,笑的随意,语气也是漫不经心。
玉琼楼不要忘记把他身上的钱财都拿走,至于他身上的那个白玉砚台……便摔碎在朱雀大街吧。
乞丐的心脏突突跳起来,连身上带什么都知道,看来那位孙大人是刚刚惹了这位。
乞丐是,我这就去准备。
玉琼楼摩挲了一下手指,好似上面还有白玉的温润触感,眼中闪过一丝温软又是变的冰冷刺骨。
既然手不能好好拿住东西,便不要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