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凤帝秉政（八）

我心中有愧，自是不欲和芷凝郡主在这里继续纠结于先帝、先天后是怎么死的这件事儿。于是只得开口审问起一直跪在底下，但却仍旧不怎么安分的胡婉茵等人。

“下跪者何人？”曹纳淳代替我率先开口问道。

“朕乃是先帝亲封的青丘女帝、安宁恭郡主胡婉茵！”胡婉茵一边愤怒地对我大吼大叫，一边奋力挣扎着妄图从押着她的两名士兵的手中握着的穿过她琵琶骨的那根粗如婴儿手臂的铁索两端所形成的强有力镇压中站起来。那两名士兵见原本还很安分的胡婉茵突然如此挣扎，不等旁人发话，立即用了七成力气朝地面方向狠狠拽了一下那铁索，当即胡婉茵被痛得只得趴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匍匐着，再也说不出话来。

“朕？！你这贱妇！你怕是得了失心疯吧！胡婉茵，朕看你这贱人脑子里除了空气之外的地方全是水吗？！嗯？你是哪门子的朕？！胡婉茵，你个人尽可夫的贱妇，又是哪门子的青丘女帝？！你又是哪门子的先帝亲封？！你方才说你是青丘女帝，朕说，朕与肃亲王才是六界公认的青丘之帝。这事儿可是大事儿，依朕看，而今趁着凤帝陛下在这里就将此事彻底厘清了的才好，免得日后再生事端。”还没等我开口反驳胡婉茵，早被康亲王的各种混账作法给气得要爆炸了的循亲王当即走下丹陛快步走到胡婉茵面前劈头盖脸地痛骂道。

“八叔还是先消消气，朕也觉得康亲王与胡婉茵一样脑子都怕是不太清醒，既然这样不如先把这二人先送到冰牢里让他二人好好清醒一下，两个时辰后咱们再审她二人也不迟。毕竟胡婉茵之子、礼部尚书费逊所犯的事儿比这二位的事儿还要紧急呢！便有劳昭雪太公主亲自将他二人押送去冰牢，好生看守，记着不到两个时辰绝不可以放把人放出来。”

我先是开口劝了劝八叔消消气，而后直接大手一挥把康亲王、胡婉茵这一对儿恶心人的玩意儿直接打发去了冰牢关押起来。并且还极为‘贴心’的把素与康亲王、胡婉茵二人不睦的昭雪太公主派去看押二人，且由着那群底下人随意折腾这二人去。

冰牢，乃是天牢中最里面的一间牢房，满牢房都是用万年寒冰雕成，满牢房上下除了门口用以观察犯人状态的极窄的小窗之外，便再也没有任何一处通风的地方，包括其他牢房都拥有的窗户，并且连供犯人睡觉休息的床榻也是用万年寒冰制成的，寒冷入骨，便是狱卒和提审的官员进去都得穿着厚厚的熊皮或是貂皮等大型动物皮毛所制成的衣裳，而且还得穿好几层厚衣裳才行，如若不然怕是还不等提审犯人自己反倒会被先冻成冰雕的。

寻常神仙进了这冰牢不用半个时辰就会被冻成冰棍儿，被狱卒放出来的时候通常都会冻得半死，即便是能被人就活过来，那也得不是被冻得伤了双手双脚就是被冻伤了双腿，导致从此不能再行走就是直接被冻成一具从此不能再说话的尸体。

即便是如康亲王般大罗金仙以上修为的神仙只要进了这冰牢想必用不上两个时辰也得给我乖乖的安分下来，也能够正常回答提审之人所提出的任何问题。这冰牢原本昔年是为了处置废帝潇禄以及那些义和逆党成员所创建的酷刑。

当年，也就是祈祐元年三月初三这一天午膳后，有底下人到玉山来回禀我说是，义和的私生子废帝潇禄乃是准大罗金仙的修为进了冰牢却还是在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里便被活活冻死。

由此可见，这冰牢的威力之大。

“诺！臣妾遵旨！”昭雪太公主当即领了旨意，带了已经被士兵一记手刀打晕了的胡婉茵以及死活不愿走而被昭雪太公主一记扫腿打趴在地又被拽着后脖子强行拖走的康亲王、十多名押送犯人专用的士兵离开了。

“费逊！你是天庭现任的礼部尚书对吧？！朕若是没记错的话，你的双膝被废便是昨个儿因不懂君臣礼数的问题，所以才被朕下旨施以膑刑的吧！怎么才受了刑，就又忘了自己为人臣子的身份了吗？竟还敢直视于朕，你这双眼睛也不想要了是吗？既然你不想要了，那朕便成全你就是了，放心，朕不会再让人来剜你双目的，朕这就亲自动手！不过今个儿还有几桩公案要你的口供，这第一桩公案乃是有关朕的卤簿仪仗、朝服、礼服、面见朕时众臣该用的礼仪制度问题多年来从未解决的案子。这第二桩公案乃是有关昨个儿你带人擅闯玉山坤宁宫并公然掌掴先帝嫡次女尊盈静雅公主一案。这第三桩公案乃是有关某位礼部闲得发慌的大人上奏说是镇东侯、镇西侯、镇南侯、镇北侯四位先帝在世时封的侯爷多年来一直手握重兵恐有造反之心，于是便撺掇着当今天帝陛下将四位无辜的侯爷废为庶人，至今生死未卜。而且，这位礼部的大人还擅自带人闯到玉山、雁荡山行宫两处，抓了我玉山的梦佳忠公主。朕身为玉山正宫，朕想以朕的这般身份对该案也有过问的权利吧！这第四桩公案乃是什么时候朕这个太上皇的身份也必须要由当今天帝陛下册封了？这件事可是大事儿啊，可是不敢马虎的。这第五桩公案乃是有关某些未经科考便入朝为官的官员是如何上位的？又是走了哪些人的门路得以被封为正五品以上官职的？吏部为何从未管过此类事件？这第六桩公案乃是因着前不久二月初八朕宣召天庭所有大小官员前往玉山拜见。然而，礼部的诸位官员无一人前往拜见朕，可是礼部的诸位大人觉得朕身为太上皇，受不起你们的三叩九拜大礼啊！还是诸位觉得朕不配称为太上皇啊？！亦或是觉得朕乃是篡夺了谁的帝位啊？！还有最后一桩公案，这些年来六界之内一直有传言说朕是谋朝篡位之人。如今业已查清，这传言的源头就在这太和殿内，就立于这大朝会之上，诸位大人除了觉得朕为女子，牝鸡司晨日久之外，还有什么能够引起诸位不满之处的不如诸位说出来，朕到底哪儿还碍了诸位大人的眼了？只要你们能说得出来，朕定然会改的。若朕真的是篡位之人，那今个儿朕便当即宣布我十尾金狐一族全族上下所有人自此交出天帝之位，永沦为罪神，世代为六界罪人。在场的诸位应该都知道，永沦为罪神意味着什么吧！意味着，成为罪神的人或家族，其人及子孙后代将永生永世沦为军队中所有士兵的公用奴仆，子孙世代或为罪籍，或为奴籍，或为贱籍。子孙后代中男的代代将沦为军奴，女的世世将沦为军妓，永无休止之时、永无赦免之日。如若朕并非篡位之人，那这个散布谣言之人，犯得可是污蔑太上皇等诸多罪名，这里面更有欺君之罪，那些罪可都是要灭九族的大罪。今个儿朕心情不好，就不开恩特赦了，也不必按照惯例留下未满五万岁的孩童，这人的全族上下包括未计入族谱的龙凤人一律在诛仙台上凌迟处死。为了以正视听，还得烦劳在场的诸位大人都去观刑才是。诸位大人觉得此等处置如何啊？！”我面露三分不屑三分嫌恶四分薄凉的神色地平静说道。

说完，我和明德便纷纷低头整了整各自的衣襟，又同时接过旁边侍女递来的桂花茶，一同吃了口御茶房新做的荷花酥和芙蓉鱼糕。仍处在盛怒的循亲王也被看似极为冷静地肃郡王拉着回了丹陛上，随我一起来的玉山诸人也都随我一起，冷冷的看着底下这群跳梁小丑继续闹腾。

这殿内安静得不到一刻钟便又起了声响，只见一名玉山士兵跌跌撞撞从殿外未经通传闯了进来。

“启禀凤帝陛下，青丘有人谋反！反军兵分两路，一路直攻天庭，另一路直取玉山。反军首领为荣郡王、凌心大长郡主兄妹二人。直攻天庭的这一路目前已陈兵南天门、西天门、北天门、东天门外，镇守南天门的守将陈昊陈副将军特派小人向凤帝陛下请旨，请速派几名能征惯战的大将军前往驰援。”

“好！朕知道了，朕且问你，荣郡王此次造反打的是什么旗号？庄郡王是否在军中？”

循亲王越过我直接询问那士兵道。

“启禀王爷，此次荣郡王打的旗号仍旧是通常造反之人常用的——清君侧。天英忠公主可以肯定庄郡王绝对不在攻打玉山的军队中，但至于庄郡王是仍在青丘还是在此次攻打天庭的军队中，小人的确不知。”

这士兵回的这句话，给我带来了我现下最想要知道的几个消息。

这其一，玉山那边的反贼已经被天英忠公主率人平定。其二，此次荣郡王造反为的应该不是为了杀掉一直从未放权的我，就是为了杀掉素来被我宠信的循亲王。其三，庄郡王目前不在玉山，目前具体情况、具体所在地点未知，需派人速速查访。在搞清了这些之后我原本不安的心当即安定下来。

“所有武侯、武伯听令！留一半武侯、武伯随朕一道坐镇太和殿，其余九名武侯、七名武伯、由宸国公明德率领火速驰援东、西、南、北四天门！另外火速派人传朕旨意到重华宫释放无辜被囚的我玉山梦佳忠公主，以宸国公明德、玉山梦佳忠公主二人共同为帅，以期共平逆贼之心！众人切记务必生擒荣郡王、凌心大长郡主兄妹二人，朕与青丘两位狐帝要在这太和殿亲审这两个敢公然造反的逆贼！另外再传朕的旨意，逆贼云瑾云子宸、云珞云娉（pīng）蓉二人即刻褫夺封号，贬为庶人，其余罪孽待讨伐叛逆之后再行处置，另，逆贼云瑾云子宸之夫庄郡王云璨（càn）、逆贼云瑾之子承泽郡王云氏鸿晰、豫郡王云氏鸿昱、逆贼云瑾之女芷梦郡主云氏嘉卿、芷香郡主云氏嘉馨、芷静郡主云氏嘉静、芷霜郡主云氏嘉韵六人一并褫夺封号，暂押至重华宫等候朕与青丘两位狐帝的处置！”

“诺！”明德站起身来单膝拱手跪地面向我接了这道旨意，我亲手扶他起身，又把我自己的贴身佩剑紫云剑交给了他，他对我重重的点点头。随即接了紫云剑，转身带着以止戈侯梁瑾琛为首的九名非出身青丘一脉的武侯还有以鹤庆伯（兼任玉山吏部尚书）齐望达为首的七名非出身青丘一脉的文伯、武伯一同退出了大殿。至于重华宫那边自有我玉山的太监总管高宁德亲自去传旨。

而至于殿内因为听到自己父亲公然造反的两位郡王而腿软到‘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二人在听到我的圣旨后神情悲切，他二人知道我不会再留他们一家一丝一毫的情面，于是便将求情的心思打到了循亲王之女芷凝郡主的头上，他们应该也知道如今芷凝郡主这个青丘准太女的身份急需得到青丘各大家族的认可，若此时芷凝郡主不救他们家便回落下个刻薄寡恩的恶名，于是二人试图攥住这最后一颗救命稻草，站在二人不远处的芷凝郡主被二人抓住了裙摆。不管二人是做戏也好，还是真情实意也好，只管哭哭啼啼的求芷凝郡主救他二人性命。

芷凝郡主被哭闹的烦了，皱起眉头当即抽出自己的佩剑将被二人一直抓在手里的裙襟割断。一向铁面无私的颂芝见此情形当即带了士兵将二人拖了下去。在二人临被拖走前，芷凝郡主俯下身子在二人耳边阴恻恻地开口说了两句话：一报还一报，当年你们兄妹几人是如何待我兄妹三人的，今日便都还了就是。当年你们辱我欺我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今日？

至于远在青丘的几位郡主则是直接由少昊身边专门负责传旨的太监去传旨捉拿，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更是特意派了静婉忠郡主卫婉随同前往，并告诉卫婉若是遇上抗旨不遵的情况可以将其砍伤，但不得伤及性命。

我如此临危不乱的安排好一切，待我在一刻钟的时间内将一切都安排妥当后，我才来得及看了眼紫凝太帝姬，我仍未忘了之前诺清说过紫凝太帝姬、芷凝郡主二人在回天庭的路上曾遇袭。我示意身侧的侍女去为紫凝太帝姬、芷凝郡主二人拿些茶水、糕点，并特意为芷凝郡主在丹陛上循亲王、肃郡王二人身后设了席位，又叫人扶着她坐下。

我再度发话叫诸位玉山大臣都先起身归班。又叫人为玉山各宫上了特制的牛乳茶、糕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