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苦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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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捡走了玫瑰，还痴心妄想要一份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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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泰亨出生在长州以南边陲，他一辈子没去过其他地方，困于这囹圄空虚的村子，在山林的山麓。

山上有个狐仙庙，十几年来金泰亨却从未去过一次，他不信这个东西，也不想把人生都交给一个见都没见过的东西。

他不过一黄口小儿，家徒四壁，穷困末路，父母是前朝的遗足，他成了卑劣的血种，被排挤，欺负，不过是人间常事。

这些年，他一直过得很不如意，不仅躲躲藏藏，还提心吊胆，一日又一日，一年复一年，这样枯燥无味的生活他早已厌烦，却偏偏不得自行了断。

梅雨时节的寒意算不得萧条，雨滴直接打在身上却还是刻骨的冷。

金泰亨那晚光裸的脚在满是石砾的道路上被扎得鲜血淋漓，皎洁的月色从巷口透了进来，淅淅沥沥的雨点斑驳了他眼前的光亮。

他在找人，却没有找到。

直到双腿麻木得无法再前行一步，金泰亨才半跪着倒下，单手扶着墙，任由雨水划过脸庞。

林荛，那个丞相家的女儿，她说过，说过会来找他的。

初遇林荛，他不择手段示弱，迫使她心软，将他带了去那个小庙的附近。

她为他找来了很多的药，些许都是些他不认得的名贵药。

而他肮脏地目光却不肯从她身上挪去半分。

豆大的雨拼命地砸落在他的身上，他就好像感受不到一样任由雨水渗入他的伤口。

两个人躲在庙檐下。

不知道林荛在顾忌什么，她不肯带他进庙。

兴许是他的目光太过于赤裸，林荛疑惑地看着他，撕下身上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纱绸包在他的伤口上。

林荛怎么了？你别害怕。

她天真地以为金泰亨在害怕。

林荛庙里有个家伙肯定不乐意你进去的，我就在外边帮你啦。

金泰亨冷笑了一下，林荛自然没看见。

不乐意？嫌他脏了他的庙观吗？

林荛你身上好多伤，创口都不浅，过两天天你再过来这里好吗？我可以帮你。

林荛的目光很真挚，是真心实意地为他着想，然而自从金泰亨五岁那年父母病逝，他早就没有亲人，也在没有可以依靠帮助的人了。

所有人都巴不得他死了才好。

林荛却成了一个例外。

金泰亨凝视着她，她纯真的笑容就像是没见过黑暗似的，那双为他包扎的手真漂亮，在黑夜里衬得手指剔透干净得像稀罕的苦肉玉。

看啊，多高贵天真的一个人。

金泰亨曾经所不敢奢求的一切，在林荛的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金泰亨久久没有说话，但是点了头。

所以——

自那一见，他再回到他那个不成样子破草屋之下，每每闭上眼睛，全都是林荛。

而这一晚，他终于跑到了那庙观下。

还是同样的位置，起初扔在原地的沾血的布料却不翼而飞，大雨洗刷了所有那天的痕迹。

他在等人，等林荛。

她说过，要帮他的。

“……大人，我也是不得不才那样的啊。”

那个他日思夜想的声音朦胧间响起。

他四下张望，终于偷偷摸摸地在角落看到了庙外的林荛，以及——

一个男人。

一滴，两滴，庙檐下突然落下了好几颗雨水印子，有好几滴落到金泰亨的脸上，冰凉刺骨。

他躲在哪那里，像是肮脏又丑陋的老鼠，不敢叫住她。

“林荛，我说过什么，你要听话。”

男人几乎要融在身后庙观漆黑的旷野里，夜色衬得那张脸冷白清凉，风吹开他额前的发，露出他那双极为勾人的眼眸。

金泰亨看见他牵住了林荛的手。

“不要再节外生枝，你的命节里不该有这一出，别再管那个人。”

“可是……”

“林荛。”

两个人对话没有开头，也没有结尾，金泰亨却将内容理解得一清二楚。

那个人，不是他，又是谁。

  雨很快下大，似乎是要将眼前的一切景象都洗刷得模糊不清，一切都像是变成了一幅混淆不清的画作。

可他没有离开，他还在卑微地想要听到一个回答。

……

“……我知道了，我不会再管他的。”

  心脏剧烈地开始跳动起来，滚烫的血液在一瞬间感受到寒意。

金泰亨突然无声地笑了，而谁又能想到，在这笑容背后会隐藏着一个污水沟般腐臭的魔鬼。

他的目光黏稠地落在林荛的身上。

没有犹豫，他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一头撞在了墙壁上。

——他几乎以为自己要死。

因为太痛，鲜血很快就模糊了他的视线，因为动静太大，林荛和朴智旻都注意到了他。

当他看到林荛震惊而怜悯的目光时，金泰亨在心里无声地笑了。

他的劣根性，让他不断地伤害自己，欺骗他人。

只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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