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一夕一往一相思

夜幕在星辰的点缀下，熠熠生辉，月从海面上升起，照在汾河的水上，万花楼点了烛，火红的色彩如美人的胭脂，格外显眼。

青荷居。

萧菡穿着一身紫色薄纱长裙，玉兰花瑶轻轻绾发，金色的彼岸花纹在微风中轻轻浮动，斜倚在窗前的塌上。手抚弄着一朵盛开的彼岸花，血红的花瓣，如妖女一般，弑人心魄。

晴春推开门，走了进来，把几封信放在萧菡的身前。

晴春“宫里传来消息，皇上已经动手了。”说着给自己到了杯茶，忙里忙外的迎合，也算是累着了。

萧菡微微一笑“栖闫终究还是等不住了。”

依依此时推门而入，带来了口信。

依依“楼主，殷都郊外的暗哨传来消息，慕容于丹在城外十里处驻扎。”

晴春附和“城西郊外传来的也是这个消息。”

萧菡微微点头“嗯。”抿了口茶，轻声问“慕容敏端公主再过几日就要进城了吧。”

晴春放下手里的杯子，算了一下“按宫里的消息推算，再有四日便可进城。”

萧菡把依依叫到身前，给了一封信，和一个暗器。

萧菡“找到无依后，把信送到雪王府，至于这个小东西，会有人告诉你怎么用。”

依依点头把东西装好，走了出去。

晴春看着依依走后，暗骂一声“这东家事和西家事都给撞上了。”

萧菡不以为然，“若是撞不上，还看不出来，如今，撞上了，反倒有事。”

晴春看房中的烛光暗淡，便点亮了一盏灯“楼主问和亲之事，是……”

萧菡困倦的眨了下眼睛“慕容于丹是想借和亲之事，在城外驻扎，打探临安的虚实。”

萧菡“方才不过核实罢了。”

晴春点了下头，可刚坐下又想起一桩。从袖筒中拿出了一支簪子，递给了萧菡。

晴春“这是郊外的暗哨给的，说是慕容于丹给楼主的。”

萧菡的手指划过簪子上的荷花，恍如想起了一件很久以前的事，轻吟“彼岸花为彼岸生，千娇百媚尽情柔。暗红花落青叶见，万语千言相思愁。”

晴春惊语“楼主认识慕容于丹？”

萧菡把簪子放在一边，拿了一柄双面绣青荷纹样的绸扇，轻轻摇着，双眼微闭，看着那簪子，“一件旧事罢了。”

晴春看萧菡不愿多语，也就不敢问了，悄悄退了出去。

青荷居，又变得冷冷清清，檀香在空气中打着卷，扇出的微风吹动萧菡的秀发，一刻也未停下，慕容于丹的到来，让她想起了很多事有一件已经久到快要忘记了…………

那是明元十六年的一个夏天。

萧菡随凤栖闫去北国的边境塔姆城——坐落在沙漠中的小镇，签定盟约，也是在那里萧菡遇见了北国的太子——慕容于丹，那时，萧菡只有十七岁，而慕容于丹也不过十九岁。

…………

满天的黄沙，茫茫沙漠中，一个沙丘上，萧菡与慕容于丹坐着。

萧菡“落在沙漠里，寂寞吗？”

慕容于丹“嗯，但是当看到夕阳和星辰的时候，就感觉有很多朋友，连风都会很冷。”

萧菡看了他一眼就再也没有说过话了，沉默在空气里开出了花，夕阳一点一点绽开在天空里。

慕容于丹“临安的花是不是很漂亮？”

萧菡“嗯，美的明艳。”

慕容于丹递给萧菡一方丝帕，里面裹着一颗彼岸花的种子。

慕容于丹“这是彼岸花，沙漠里最美丽的花，它可以开在任何地方，唯独不会开在繁华的地方。”

萧菡“那我肯定种不出来，临安可要比这里繁华的多啊。”

慕容于丹笑了笑“它一定会开给你看，因为你是寂寞的。”

萧菡“你不是我，又怎知我……”她的话停了，她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确实孤寂，只是那闪烁的光很灿烂。

萧菡“你……不懂我”说着取下了头上的荷花簪子，递了过去，“还礼。”

慕容于丹接过，轻轻拂过珠花，的确很美。

萧菡“来日，你若是到了临安，我必邀你看尽繁花。”声音纯净不染尘，单纯而美丽。

慕容于丹回了一句“那若是你到了北国，我也必当好酒相迎。”

萧菡谈笑“倘若我一生都不来北国呢？”

慕如于丹“那我便去临安找你。”

“一言为定。”

………………

明元十六年到靖元十四年，这一诺就是十年光景，两代王朝，只可惜萧菡早在十三岁时便将心给了别人，而慕如于丹遇见的，只是一个无心之人，无奈一人为知己，一人却动痴情心。

萧菡回神时，炉内的檀香，已经燃尽了，起身，添了些，又持素笔，写了几个字——“数年未见，不知，君可好？”落款时，思量许久，却还是放下了。引了烛火，放在花瓶里，她已不再是当年的那个小姑娘了，她的身上有权势，有利益，有太多的牵扯，如今，连句问候，怕也是说不出口，寄不出去了。火静静的燃着，烧尽了这些年的隐忍无奈，美景，空无寂静中熄灭，独留了一个“好”字。

楼角处的月亮，明晃晃的挂着，今夜的云多些，没了星星，萧菡，呆呆的望着，这权谋深算的局里，冷清清的，没有人陪她说话。

萧菡淡淡的说了句“的确寂寞。”只是看出她冷的人，唯独不是心上人。

一夕一往一相思，一心一动一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