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羁绊，隔世成全】34

上杉虎和范闲同乘一骑，招摇过市，不知多少北齐百姓的眼珠子脱了眶，下巴颏脱了臼。

随着大将军府的府门哐的一声关上，街市上顿时炸开了锅，人声鼎沸，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大将军真是任性啊，就不怕有人去陛下和太后面前参你一本？”范闲自来熟地坐在椅子上，很快有下人奉上热茶。

上杉虎大马金刀坐在主位上，泰然自若，“清者自清。更何况你即将成为苦荷国师的关门弟子，也算半个北齐人。”

“大将军所言极是。”范闲忙不迭点头，像是很赞同上杉虎的话。他端起茶盏，轻轻吹着滚烫的茶水，沁人心脾的茶香扑面而来。“好茶啊……”

“你若是喜欢，等会儿我让你带两斤走。”上杉虎看着范闲合眼轻嗅茶香的样子，有些心驰神往。

“那就多谢大将军了。”范闲美滋滋地品了一口茶，虽然不知道为何上杉虎的态度转变地如此之快，但送上门的好处，不要白不要。

上杉虎也喝了一口茶，目光仍旧落在范闲身上。

“大将军为何一直盯着我？”范闲被他看得有些发毛，心里纳闷这上杉虎到底哪根筋搭错了。

“听说你入宫与陛下相谈甚久。”上杉虎目光深邃而锐利。

范闲放下手中的茶盏，唇角勾起，眉目如画，眼波流转，笑得恣意，唇齿开合，说的话却让人惊骇不已，“是啊，陛下召见我，想我出谋划策帮他除掉大将军呢。”他向来不按常理出牌，总是让人防不胜防。

“哦。”上杉虎面不改色，仿佛方才范闲不过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废话，“那你为何如此坦诚？”

“自然是因为我更看好大将军。”范闲回答得毫不迟疑，俊秀的脸上笑意更浓。

上杉虎端详着眼前人，觉得那个灵动狡黠得如同一只狐狸的范闲又回来了，是他熟悉的那个南庆诗仙。

“范闲，玩笑话可不能乱说。”上杉虎还没傻到范闲一句话就让他开诚布公的地步。

“我说的是否是玩笑话，大将军心里清楚。”范闲黑亮的眼眸里透着摄人心魄的神采，“周副将不是说要见我吗？人呢？”

上杉虎也没料到他突然转移话题，愣了一下，才回道，“就快了。”

“大将军来路上不计前嫌救我一命，想必也是放下往事了吧？”范闲复而捧起茶盏，啜饮着茶水，这暖暖的热水流进胃里，让他浑身舒畅。或许是失了武功的缘故，他变得畏寒。

上杉虎想起范闲转告肖恩遗言的时候，让他恨得咬牙切齿。少年的眼中泪光晶莹，面上神色哀戚，再是真诚不过，可理性告诉他，范闲是在利用他，逼他杀死沈重。

“义父的事，没有那么容易放下。”上杉虎沉声说道，可他心里清楚，他不可能会杀死范闲了。既是心里不愿，也是北齐不允。

范闲却是笑了，看起来毫不担心的样子。

一阵脚步声响起，范闲和上杉虎抬头望向门口。

“末将叩谢小范大人救命之恩！”周副将一进门，冲着范闲直挺挺跪下，磕头。

范闲被他这结结实实的一跪跪得牙酸，连忙起身，小心地托住周副将完好的手臂让他起来，“不必，是你吉人自有天相。”

周副将站直身体，摇头道，“就算末将侥幸捡回一条命，这手臂也是断了。是您为我续上断臂，如同再造之恩，简直是……您简直是医仙下凡！”

“噗——”范闲被这个憨厚耿直的副将逗乐了，心说他下次一定要把这个光荣的称号告诉鹿飞，“你言重了，若言谢我，之后好好活着就行。”

周副将大声承诺，“往后只要不是损害北齐之事，小范大人您吩咐一声，末将就算刀山火海也在所不辞！”

范闲拍拍他的肩膀，“行，我记下了。你叫什么名字？”他知道，推辞只会让这个武将心里难受。

“末将叫周直。”周副将黝黑的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

“周直，为人刚正耿直，是个好名字。”范闲不怎么走心的夸赞让周副将的笑容更大了。

“很长一段时间，你的伤臂绝对不可以拿重物，要谨记。”范闲叮嘱道，鹿飞的心血也不能白费。而且刚刚那句医仙下凡让他有了一些想法。

“末将谨记。”周副将一脸严肃，点头应道。

“没事了就下去吧。”上杉虎见这个平时木讷的副将对着范闲满腔激动赤诚，皱了皱眉，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堵得慌。

“是，末将告退。”周副将冲着上杉虎和范闲一礼，转身离开了。

“人人生而平等，每个人的生命都是宝贵的。”上杉虎说出这两句话，注视着范闲，“这是你希望的天下吗？”

“是。而且终有一日，它会实现。”范闲敛容正色，目光坚定。

“你想凭一己之力改变局势，这不可能。”上杉虎轻笑着摇头，觉得范闲有时候傻得有些可爱，平时过分聪明的时候反而讨嫌。

“但我会努力去做，为这个目标矢志不渝地奋斗一生，和她一样。”范闲的眼神蓦然柔软，他垂下眼睫，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他？”上杉虎疑惑地看着范闲，不明白他口中说的是谁。

“一位故人，很了不起的故人。”范闲仰起脸，眼中充满了自豪骄傲，笑得纯粹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