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空【根源】02

多年后跟初恋重逢会是什么感觉？月岛抬头看了眼还在飘雪的天空，雾灰色的不太明朗。

如果是成年的他，大概会进退有度地打招呼，简单寒暄几句就礼貌道别。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但是他却顺着自己的本心做了不合时宜的事，就好像时光从未流逝生疏也从未衍生一样。

稍微也该有点成长了吧？月岛萤。

明知道这种软逼迫的方式会惹人厌恶，甚至还想更过分地占据全部话语权。

啊他果然还是成为糟糕的大人了。

眼镜青年默默叹了口气，在身体还没完全变冷前重新迈开了步子，背影却没原先那样挺得笔直了。

月岛回到家时刚好撞上从卧室走出的哥哥，眼见他目光发亮就猜出他想问什么了。

“接到人了？”果不其然，明光立马就笑着凑过来问了句。

“嗯。”月岛点点头随口应声，双手还在抖着外套上的雪花。

明光瞧着弟弟这副冷淡平和的模样，心底就算好奇却也没再开口了。

倒是月岛见人沉默还偏头看了眼：“哥哥有什么想问的吗？”

“哈哈哈没有没有！”发出爽朗笑声的明光摆摆手，笑眯眯的样子怎么看都很自然。

“那我先回房间了，哥哥。”月岛也不想主动提及，在收拾好外套就往自己卧室走去了。

萤这样子绝对是有哪里不对劲！

不过怎么说这都是他和阿空两个人的事，他们还是先静观其变吧。

彼时，月岛房间。

低头看向自己手心的青年神色平静，之前要是他敢就这么上手的话，肯定会被她狠狠甩开的啊。

说不定还会气急败坏地说他过分。

他对她的反应预测都只是基于五年前还是恋人时的认知，那么现在的她又会是怎样的呢？

头发剪短了，戴上了眼镜，身高大概也增长了。

虽然在他面前还会惊慌失措，但在她擅长的领域里肯定已经是很出色的大人了。

恭喜你，阿空。

梦想实现了啊。

这句更想亲口对她说的话，今天压根没机会讲出来。

月岛不认为自己很懂得揣测别人内心，只不过是他遇到的人都不怎么会隐藏而已。

他知道她在准备着什么，他知道她在犹豫怎么开口，他甚至猜出了她给自己定下的结局。

从高二那年的暑假，他就已经有所察觉了。

她喜欢他是事实，想结束也是事实。

他喜欢她是事实，不想结束也是事实。

所以当年在她忍住眼泪想要说分手之前，他先转身离开了。

未来的不确定性他知道，谁都不能做出百分百保证，所以他什么都没说。

佐久间空有追逐梦想的权力。

笨蛋一样的自己，笨蛋一样的她，两个人都是笨蛋。

她自以为背弃约定就顾自断了跟他的所有联系，就算回国探亲也不敢去见他，他光明正大向她的家里表述出自己心意，一直偷偷关注她却什么都不说。

幼稚吗？可笑吗？愚蠢吗？

但是，但是啊……

他喜欢的人要是再一次躲起来的话，他就真的没机会了啊。

「萤，我们以后要是读同一所大学的话，就又可以每天见面了！」

那时候还在热恋期的她说过这种话，那会儿的他却不小心想歪了，甚至幻想过两人同进同出的生活场景。

这算是另一种可能性吗？

迷迷糊糊想了很久才睡着的青年在梦里都没能舒展眉心，隔天醒来时只觉得一阵阵头晕。

“萤，你发热了。”刚好推门走进来的明光见他醒来立马说了句，然后就把准备好的茶和药放在床头边上，“你啊，肯定是昨天又冻着了，吃过药好好休息吧。”

“好。”喉咙也发疼的月岛撑着手臂坐好，在吃过药后就继续躺着了，眼皮更是沉沉的就好像睁不开一样。

明光在盯着弟弟彻底睡着了才轻手轻脚离开，心里边就算叹气也不曾在弟弟面前露出来情绪。

毕竟恋爱这种事，他也没有经验啊。

下午时候的天气逐渐转晴，天空也透出了两分清澈的蓝。

佐久间在转角处犹豫好几分钟才咬咬牙走过去按了门铃，没过一会儿就有人应声出来了。

“原来是阿空啊，快进来吧。”明光目光诧异地看向她，招呼人的动作却很利索，“你是来看萤的吗？他吃过药后就睡着了，你直接进去找他就行。”

“谢谢明光哥。”佐久间不好意思地鞠躬道谢，然后就转身朝他卧室走去了。

佐久间是在母亲听到他生病的事，话说为什么她的家人会跟明光哥有个共同群聊啊？而且连父亲和哥哥也都在里边！

她小心翼翼走到床边停下，目光仔细打量着他的面色，唇也不自觉地抿紧了。

“还说我是笨蛋，结果自己不还是冻感冒了。”以前每次她生病都会被他讲，这次终于轮到她了。

悄悄伸出手想碰他的佐久间指尖还没落下就见人睁开了眼，那双看起来很清醒的眼眸里没有半分睡意。

“嗯，所以都是笨蛋。”这样说着的青年又咳嗽了几声，淡了血色的唇也被她看在眼里。

“你、你醒啦！要不要喝水？我去倒！”干巴巴后退的佐久间面色尴尬，嘴里自问自答说了两句就要跑走。

结果下一秒就被他拽住了手腕，坐起身的青年努力忽视自己这种像极了撒娇的举动，在真切感受到掌心触感时才低声说了句：“不是梦。”

这是佐久间从未见过的月岛萤，从心脏那处泛起了丝丝疼痛让她神色发怔，在抽回自己的手后却走近了一些。

“当然不是梦啦！”努力扬起笑容的短发女孩眼圈微红，在弯腰俯身抱住人后轻声说道，“我回来了，萤。”

“欢迎回来，阿空。”抬手回抱人的月岛嗓音沙哑，眼底却是浮上了笑意。

抱歉，我现在是狡猾的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