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时悸动还是自我臆想式的深恋,她现在也分不清了啊。
乌养再次见到她是在半个月后,主动联系她这件事让他暗中挣扎许久,最终却是咬咬牙发送了联络短信。
她的回复很简洁,在问完地址和具体时间后就干脆结束了对话。
乌养开始怀疑她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但他也真的不想回忆起那天的所见情景。
倒也不是说厌恶,只是心情太复杂了,原谅他言语匮乏想不出该怎么去描述。
然后到约定的当天,乌养强忍住用抽烟解压的欲望,脚步前后来回转动着却疏解不了心底越渐上涌的各种情绪。
听见熟悉的高跟鞋踩在地面的节奏声响时他转过了身正面看向走近的她,嘴里艰难地挤出了她的名字:“水代小姐。”
水代倒是没太在意他的表现,她把装着光盘的手提袋递给他时还顺便问了他:“这些是比赛录像还有照片,我自留了些准备冲洗出来,乌养君需要的话我可以多带一份。”
“乌养君!”水代在把东西递过去却不见他接的时候还疑惑着叫了声。
“我的照片。”勉强扯动唇角却笑得特别僵硬的黄发青年喉结滚动两下,含着微末心虚的嗓音压得有点低,“我高中最后一场比赛的照片,你是不是还存着?”
其实是不止最后那一场比赛,还有很多他的自己都没注意过的各种举动,接近三千张的照片数量,几乎囊括了他整个高三的人生。
啊啊那群臭小子还真会给他找事,搞啥要去破译别人空间相册的密码!!!
想到这里就觉得很羞耻的乌养偏过头视线飘忽,心里却在唾弃自己的不坚定,明明来之前就决定要跟她亲自确认。
水代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她抿了抿唇轻笑着回应:“你是指哪些?我存太多照片了,你这样突然提起来我有点不太清楚。”
这件事她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如果他是指那些照片的话,她确实应该向他道歉。
“我果然还是搞不懂你为什么会喜欢我,但要对你说感谢拒绝的话也是虚伪。”乌养承认自己也是正常人会有的那种虚荣心理,所以才没有趁着上次那个机会果断划分界限。
“虽然总是被家里念叨都一把年纪了还没有恋人结婚之类的话,但这大概也不能成为我随便找人凑合的理由,这样对别人也太不公平了。”他抬手挠挠侧脸鬓角,嘴里自嘲般的说起自身烦恼之事,面色还稍微有点窘迫。
他才二十六岁啊喂!
水代安静站在边上听他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讲诉,同时也在心底酝酿准备说出口的道歉。
她捏着手提袋的指节因为用力紧握而泛白,面上那种纯然笑容却不曾有变化。
“水代小姐,我对你暂时还没有恋人的那种心动,我想对你多些了解,明明都那样关注我了,还只有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也太过分了吧?”骤然转过头跟她对上视线的黄发青年用力捏着拳头,低哑嗓音里的紧张和憋屈似乎跟她的预想不符。
他难道不生气吗?水代诧异地看向他,那双透亮的浅棕眼眸里满是疑惑不解。
“抱歉我可能说得有些颠三倒四,啊我真的不擅长这种事啦!”一股脑把话说出来就开始手脚发僵的乌养干巴巴道歉,灼烧耳廓的那股热度迅速四处蔓延,搞得他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了。
啊啊他刚才究竟说了什么?!
这种持续懊恼的情绪在听见入耳的轻笑声后变得更浓郁了,他用力握紧拳头刚想有所反应时却被她靠近的动作打断。
“水代小姐?”他下意识想后撤的举动被自己强行按捺,活跃在身体内的某种蠢蠢欲动搅得他声音都不稳了。
“你想了解到哪种程度?牵手亲吻拥抱还是更深层次的——”水代前倾着身体微仰起脸跟他对视,背在腰后的十指交缠紧握,那双几乎能闻到清甜香味的唇仿佛就近在咫尺。
事实上也真就离得很近。
“不是!我绝对没有想那些对你失礼的事!”迟钝半秒才意识到她说了什么的乌养差点没憋红脸,他扭过头大声反驳,好像这样就能更有说服力似的。
“我知道呀,乌养君还真是太单纯了。”忍不住笑出声的水代眉眼弯弯,身体也自然收回站稳了。
“喂我都二十六岁了!”虽然不止她一个人这样说过,但总觉得从她口中听到这句话就是有点不太舒坦。
说的也是啊,他和她都是有自主思维的成年人了。
但是要让她把乌养君当成从前的交往对象,也稍微有点不太可能。
“我想我们成为恋人的话应该没有问题,但之后会有怎样的展开我就无法保证了。”水代低头沉思了小会儿,随后语气轻松地表述了自己态度。
不…他也还没想到交往这种地步——
但这种话要是说出来绝对会被笑的吧?
他转过头对上她那双满载笑意的浅棕眼眸,顿时觉得束缚着身体的浓郁紧张感逐渐开始逸散,他甚至还有心思感慨她眼睛是真的很漂亮。
“水代小姐偶尔也会说这种天真言语啊,以后的事当然要等以后才能知道。”乌养抬手摸了摸鼻尖,唇角勾出的弧度像是在笑,偏偏这句话却说得格外认真。
他虽然大半的聪明劲儿都在排球上,但偶尔看事情也是挺通透。
水代目光灼灼地盯着眼前的黄发青年,唇边笑意不减更深,她抬手掩了下嘴角,而后轻声说起了自我介绍:“我的名字叫水代亚未香,今年二十六岁,单身。”
这是她第一次对他说这些话,其实应该在当年就说出来的。
“喜欢的人是乌养系心先生。”她抬手捂在胸前的心口方向,此刻在胸腔内部擂动的心跳声是最真实的表现。
“乌养系心,二十六岁,单身。”面对二次告白的乌养眉梢轻挑了下,这会儿情绪彻底恢复正常的他也同样说着自我介绍。
“我不讨厌你,水代小姐。”只是好感还没达到想成为恋人的地步。
这是他唯一能坦诚说出来的话。
躲到不远处偷看到全过程的两边好友此刻都是面无表情的状态。
这俩家伙简直笨拙到叫人不忍直视,但这大概也是他们最适应的方式了。
「我曾用青春记录下关于你的一切,用了一整年。」
现在,好像已经开花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