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还喜欢他。”水代搅动着杯子里的温热红茶，在轻声说出这话后又立马追加了句，“我说这种话会不会很奇怪？”
毕竟她都是二十六岁的成年人了，这种话更像是小孩子会说的话啊。
“也不是说多奇怪啦，只是有点意外。”坐在她对面的波浪卷长发女人哂笑着反驳，那双打量她的目光里只有惊奇之色。
“如果对方的处事观点跟我们一致就还好，不过乌养君他可能就不是那种秉性的人。”托水代的福，她也认真去打探过关于那位学弟的消息了。
老实说，跟永代相差挺大的，相性暂时还不知道如何。
“嗯，我知道。”永代端起红茶轻抿着，感受那滑过唇齿间的浓郁醇香，口中也含糊应答了句。
“如果这样也还是喜欢他的话，那就去告白吧。”虽然她不确定永代的想法，但就这样放弃估计也不可能。
所以努力一次也没什么不好，二十六岁也还是正值好年纪呀！
另一边，乌养在听见好友自作主张的分析猜测后差点把嘴里的茶喷出来。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乌养一巴掌拍在好友肩后，嘴里还提高音量竭力反驳，然后在瞧见那群穿着制服的排球部少年时立马收敛好神色冲他们吼道，“话说你们要待到什么时候？！快点吃完都回去休息！”
他的八卦是那么好听的吗？真是一群精力旺盛的小家伙！
然而大概是受了好友的那点影响，他也稍微分出了点心神打算观察最近总会出现的这位学姐。
“我是有哪里奇怪吗？乌养君。”水代偏过头看向隔着两人距离的黄发青年，斜肩式上衣露出的圆滑肩头在光线折射下更显白皙，顺着视线看过去的颈间正戴着水滴石的细银项链。
她抬起的修长手指摩挲两下颈间和锁骨处，似乎是在查探自己的失态地方。
假装自然转开视线的乌养耳廓微红，嘴里轻咳两声后解释道：“没…没有！抱歉。”
“你是不是——”水代眉心微动，正打算开口询问时却被场内少年的呼喊声打断。
是错觉吗？还是她表现过于明显了。
她低头数着自己最近跟过来的次数，深呼吸两次后也稍微有点尴尬了。
她总感觉自己这样好像那啥…痴汉行径？
从她开始意识到心底那不可控情绪后就逐渐减少了追着人跑的行为，同时也误打误撞打消了乌养因为好友念叨而生出的某种猜测。
所以他都说了是不可能的。
水代小姐怎么可能会对他有好感？
乌野高中排球部的复活在遇上青城高校后遗憾收场，尽管结果很不尽人意，但那场对决却赢得了场内所有观众的喝彩。
水代同样也去观看了这场比赛，却没有在退场后就跟他们接触。
输了就没有下次机会，这就是运动战场的规则。
水代来到坂下商店的时候已经是夜晚时分，她才推开店门就听见了那句熟悉的欢迎光临，只是嗓音比往常更要低哑。
乌养在看见她的脸时还怔了才反应过来，他努力扯着嘴角似乎是想说什么但又憋不出合适的话语。
“比赛很精彩。”最终打破尴尬氛围的还是水代，从她口中说出的这句夸赞不是虚伪安抚，那双顾自盯着他的浅棕眼眸更是盛满认真。
抬手挠挠脸颊的黄发青年低笑出声，而后也像是放松了心情感慨道：“但是输了就没有下一场了。”
乌养心底的遗憾并不比那群男生们少，只是作为成年人的表现要更为克制些。
明明自己的眼角还有着微红痕迹。
水代这会儿才想起来把装着慰问品的袋子放到柜台上，因为侧身低头动作而垂落的发丝遮不住略显红润的耳尖。
“就算是天才也不可能随意就一飞冲天啦，这样对凡人太失礼了。”说着俏皮话的她自己还先笑了起来，而后微转的视线刚好撞上他那怔愣目光。
最怕空气突然的安静。
“说的也是啊哈哈…”尴尬回过神的乌养嘴里胡乱应付着，笑了两声就彻底闭嘴了。
这是什么情况？他是笨蛋吗？
为什么两个二十六岁的成年人表现得连小学生都不如？水代小姐就是好心想安慰他们排球部的人！
对，没错，就是这样！
“水代小姐是特意来找我的吗？”想是这样想的乌养也不知道怎么就大脑短路问出了这句话，他认为这绝对是因为好友经常胡乱念叨的缘故，甚至已经在想要怎么谢罪了！
要向武田老师那样郑重下跪吗？
他没注意到水代那瞬间亮起来的眼睛，紧接着就有轻柔含笑的话悄然入耳。
“嗯，因为想见你就来了。”她那过于坦率的应答显然将他思绪搅和得更乱，这一时间都不知道手脚该怎么摆放了。
他真的不擅长应对这种事情！
“哈…等等！我…我现在该说什么？”一时语塞的黄发青年抬手摸着耳廓，指尖感受到那火烧火燎的热度同时也在灼烧着乱来的心脏。
要说全是害羞倒也不尽其然，意外才是占据多半的情绪，会觉得害羞大概是出于对方是漂亮女性的缘故。
这是人之常情吧？
啊啊真是的他都在想些什么啊！
水代笑看他那不断变换的侧脸表情，足足欣赏了好几分钟才想起来结束这种越发尴尬的相处氛围。
“你太紧张啦乌养君，其实我自己也还没想好。”她的语气轻柔含笑，转回去的白皙脸颊上却没有适合此刻情景的红晕。
乌养僵硬着扯扯唇角，心情倒也松快了些，那不自觉往她身上飘的目光压根就不敢停留，然后他就听见了她这大喘气的下半句。
“不过，我喜欢你是认真的。”这应该算是告白了吧？
游香之前还嘲笑她不敢主动出手，看吧，她做到了呀。
但是，她没有脸红心跳那种反应。
“水代小姐！”骤然听见这句告白的乌养下意识叫了她名字，而后对上那双冷静透亮的眼睛后突然就失去了语言能力。
他可以看出她的认真态度，但这算单恋表现吗？虽然他也不太懂这种事情，但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那天的水代没再说搅乱他思绪的话，最后在临别前听他说了关于学生时代那次录像和照片的事，还被认真道谢了。
“谢谢。”弯腰鞠躬的黄发青年态度出乎意料地严谨，等再度抬起头后脸上笑容已经恢复正常了。
“嗯，我接受了。”水代愣了下才轻声应答，那双熠熠发光的眼睛里倒映着他的脸和笑容。
她好像对现在的他也心动了。
「我喜欢你是认真的，但也仅止于此。」
她很少去考虑未来，也没有考虑过把自己禁锢在方寸界限里过活。
所以这样的她不适合乌养君。
明明就很清楚这点的水代还是一点点朝着他靠近，带有试探性的暧昧相处是她克制到极限的表现。
一直在关注着她表现的好友在某天听见她这种天真又残忍的言论时差点没笑出声，当然是被气的。
“你也被乌养那家伙传染到笨蛋病了吗？！”手指尖都快戳到她脑门的波浪卷长发女人没好气地甩出这句。
“说是笨蛋病也太过分了！”水代唇角微动，低垂下眼睫遮去眸底的沉郁之色，只是心里边糟乱的情绪却半点都不带消停。
“你到底在犹豫什么？害怕自己不能坚持，还是怕自己在意的是过去那个他？”
今天是将波浪长卷发高高束起的游香目光复杂地看向她，随后叹了口气也缓和了脸色，言语间还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啊已经是二十六岁的大人了，他也不是没有自主思维的小孩子，所以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啊。”
“你现在对他还有好感，这就是事实。”游香面带无奈之色，索性放弃迂回言语直接跟她挑明了说。
如果不是真的还有心动，她根本就不会做到这种地步，偏偏还自作聪明地用固定思维限制自己。
真的是被传染笨蛋病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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