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世

“陛下···”韩定突然停顿了一下，像是终于发现了称呼中的不妥之处，改口道：“先皇是昨日去的，今日正是新皇登基，祭拜仪式已经结束了，先皇应该已经送到皇陵了。”还未说完便被程若鱼的声音打断。

“昨日···昨日···”程若鱼突然无法抑制自己的眼泪，只这两个字就打破了她好不容易整理好的情绪，打破了她的强作镇定“竟是只差了一天么？若是我能再快些，再快些··就算是救不回他，也或许还能再见他一面。”内心思绪翻涌，再加上连日赶路本就疲惫，竟是火急攻心，一口鲜血呕了出来。

韩定一惊，连忙抬手扶住有些站不稳的程若鱼。

程若鱼缓了缓神，用手背擦去唇角的血迹，借着韩定的力量站稳后轻轻后退了半步，目光灼灼的盯着他再次重复的问了一次，“我可还能再见他一面？”

韩定看着她期冀的目光，点了点头答道：“先皇生前曾下了圣令，一切丧事从简，也不必新建陵墓，直言他终是愧对天下，将其葬在文宗皇帝陵墓中空着的侧室即可，也算是为自己赎罪了。”

程若鱼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他何罪之有啊。到最后都要用这副罪人的姿态迎接死亡，为班王登基铺路，被他心心念念的大兴子民们记恨么？不过也好，他去了他皇兄身边，便不会孤独了吧。

韩定看了她一眼，继续道：“先皇之前已令我为程公公和你都安排好了退路，如今程公公正在皇陵，说是陪先皇走完这最后一程。我送你去皇陵，见过先皇就送你和他一同出城。”复又看了看程若鱼苍白的脸色，和唇上没有擦掉的血迹，忍不住说道：“先皇最大的心愿便是你余生平安喜乐，你可千万要保重身体。”

程若鱼眨了下眼睛，终是没能控制住泪水落下，缓缓的说了一个“好”字，却不知答应的是他的哪句话。

程若鱼身体仍有些虚弱，却又一刻都等不及，匆匆沐浴换了套裙装，两人便乘马车前往皇陵。她掀开马车的帘子，看向窗外，虽是一片素色，却压不住百姓唇角的笑意和喜悦的氛围。

程若鱼觉得委屈极了，不是为自己，是为陛下。她想问一句值得吗，却回想起他眼里含着泪水，却坚定眼神说出的那句“朕不后悔。”放下车帘，阻隔了外面的世界，她只希望马车快些，再快些，把她送去陛下身边。

马车到了皇陵，她跟在韩定身后，畅通无阻的进到侧室。

一进到墓室，便看到了程怀智跪在棺木前，她轻轻的叫了声“伯伯”。

程怀智猛地回头，脸上还挂着两行泪痕，悲伤也未来得及收起，看到她有一丝惊讶，还也有一丝庆幸，欣喜的道：“鱼儿，你回来了。”

“陛下他···”程若鱼张了张口，却又顿住。“陛他下走的可安详?陛下走时您可在他身边陪着让他不孤单？陛下可有留下什么话给我？”想知道的问题太多，一时竟不知先开口问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