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世

进到将棋营地牢内，齐焱就看到那个刺杀的女子浑身是血，站立不稳，全靠绑着双手的铁链扯着吊在型架之上。程若鱼就在那女子身前，因为失血和刚刚醒来显得有些憔悴，左手上的伤被精心的处理过，整个人焦急中透着些无措。

齐焱甩了甩衣袖，坐在程怀智搬来的椅子上旁听，命他们继续。

仇烟织偏头看了严修一眼，严修感觉到她的视线赶忙提声问道：“说吧，你到底是谁?行刺楚国公有何目的！”

那人却没有看向问话的方向，而是越过程若鱼直直看向齐焱，开口道：“我父亲是前凤阳节度使郑禄，而我真正的名字，是郑妩。”

程若鱼没想到她竟然自己直接挑明了身份，有些惊讶的叫了声“阿妩”。

一声闷哼自郑口中发出，吐出一口血，向侧面缓缓倒去，再没了声息。

程若鱼内心完全不能接受了阿妩会离开，她没想到前几天还一起说的姐妹，死的竟如此突然。她抱着阿妩的尸体，止不住地掉泪。

齐焱视线停留在那了无生气的身影上，漠然地站起身，“成王败寇，你有什么资格要求平反。”说罢，抬起眼来，表情没有丝毫变动，“此案已经查明，可以结案了。你们也可以放心回去，给楚国公一个满意的交代了。”说完瞥了仇烟织一眼，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前一晚审完郑后，程若鱼就追着齐焱出了地牢，想要再返回去带回阿的遗体却被里面的卒子告知，犯人乃刺杀朝廷重臣的前朝余孽，左士大人已经命人丢去了乱葬岗。

程若鱼想要找仇烟织问个究竟，却被又被门前的卒子告知掌棋人去见楚国公了。她无法，只能惊疑不定地赶往京郊，举目四望却不知道她的阿到底在哪里。

她在乱葬岗内四处寻找，直到天边已经微微泛白，才颓然停了下来。用尚算干净的衣袖擦去脸上还未干的泪痕，转身离去。

回住处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看天色已经快到卯

时了，就往齐焱的寝宫赶去。

齐焱看着面前躲不开的人，眼中升起几分湿意，喉头微微滚动，终是狠下心，克制着心中的情绪，淡淡地说：“朕现在就告诉你，你不是执剑人了。”

程若鱼愣住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动作，她没想到又听到了这句话。

门外的程怀智终是不放心，犹豫半晌还是决定进屋中看看情况。恰好被齐焱瞥到他的身影，扬声道：“程怀智，传旨下去，革除程若鱼执剑人一职，贬为庶民，遣送出宫，不用再回来了。”

齐焱脑中不自觉地浮现出见到程若鱼以来的一幕幕，明媚的笑脸、澄澈的眼神、维护的姿态，有些迷糊却也聪慧，虽然有些莽撞却都是为了他，再想到刚刚瞥到她左手上染了土色又隐隐透出血色的零落包扎，还有微微发红的眼角和明显憔悴许多的面色，心中有一瞬的动摇。

他勉力站起来，走到柜子前，取出木盒打开，伸手抚着那支笔，默默在心底重复多年前老师曾教导他的那番话，“故天降降大任于斯人也···”

良久，他将盒子盖上，仔细收好，低声说：“朕不需要帮助，不需要了解，更不信任何人。所以，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