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蓝雨作为上赛季冠军，本赛季第一战主场迎战新队，没了黄少天的蓝雨并不像媒体所说战术体系变得混乱，卢瀚文接替黄少天的位置守在索克萨尔身前，新出道的新人术士技术也不赖，在战术方面也很有喻文州的感觉，但又拥有自己的一些因为年轻而生的热血战意。

比赛完的第二天下午下了点小雨，喻文州早早结束训练去医院陪黄少天，推开门就看见他正坐在床上，看着窗外安安静静地输液。

“今天下了雨，没法陪你出去看太阳，等天晴了再去吧。”喻文州说着，揉了一把黄少天蓬松的黄毛。

然后看着手心里的几缕头发身体一僵。

黄少天察觉到喻文州一瞬间的僵硬，，回头看他，就见喻文州快速把手插进兜里。

这个欲盖弥彰得有点明显，黄少天满不在乎地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反正过几天都是要剃光头，没关系的。”

喻文州低头给他倒水，问道：“杨医生给我发了消息，说下周就要手术，怎么这么急。”

黄少天在他来之前已经坐了好一会儿了，这会儿正好有些发晕恶心，接过水杯就喝了一大口，缓缓堵在胸口的那团气，才说：“杨医生说我恢复的不太好，身体一直拖着不行，准备提前手术。”

喻文州轻轻点了一下他的额头，“你真考虑好了？这手术风险很大，可不能随随便便就做。”

黄少天缓过不适，立马闲不住，跪在床上抱着喻文州要亲亲：“早晚都是要做，早死早唔……”

深入浅出好几次，黄少天被吻得喘不上来气，趴喻文州怀里一边平稳呼吸，一边笑着说：“队长你怎么跟玛丽苏的男总裁一样啊……”

喻文州用下巴摩挲着黄少天的发顶，问：“怎么个像法？”

黄少天抬起头来，眼睛笑得眯起来：“女主一说死这种字就强吻，还说我不允许你在我之前死亡，连说出来都不行哈哈哈哈哈~”

“你从哪儿看的？”

“禁江文学城啊，住院的时候什么都干不了，无聊死我了，看这种玛丽苏文打发时间刚刚好，就是经常有一堆乱码。”

手术刚好定在一个没有比赛的日子，喻文州和黄少天经济水平都不差，高级单人病房，护工24小时全天陪护，专门花钱请医生组了一支治疗小队，生死病痛之前他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蓝雨那边的训练和会议喻文州脱不开身，不过每次吃饭都会打视频过来，叮嘱他好好吃饭。因为肿瘤扩散的原因，黄少天一天比一天没食欲吃不下饭，成天靠输营养液早晚拉垮，喻文州谨遵医嘱照顾他吃饭，不过黄少天的情况还是每况愈下，只能动手术。

这天蓝雨与轮回的比赛一结束，喻文州直接到医院和黄爸爸一起去医生的办公室了解明天手术的情况，出来的时候脸色非常不好看。

这个点黄少天已经睡下，病情接连恶化，这几日都没睡个好觉，好不容易在安眠药和止痛剂的作用下睡得安稳，谁也不敢去打扰。

喻文州从未有过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病房里，黄少天的病床旁边有一个陪护床，喻文州在医院过夜的时候就在陪护床上睡，半夜里经常看见黄少天疼得睡不着觉，还努力压抑着呻吟声。每次这个时候喻文州只敢侧着身子装睡，心脏疼的喘不上气也不敢出声。

酸涩溢满整个心脏，却一点都倒不出来，只能感觉一颗心被泡在里面越泡越凉，胀的一想就浑身发疼。

第二天，进手术室前，黄少天这个病人反倒安慰起家属喻文州：“没事，做个手术而已，杨医生都说了虽然成功概率很低但死亡可能很小，放宽心，在手术室外等着迎接我……”

直到黄少天被推进去了喻文州还是没缓过神来。

黄少天的身体状况真的已经很差了，这可能是最后一场手术，手术都有风险，更何况是黄少天这明明年轻却破碎如风中残烛一般的身子。

在外面等了两个多小时，喻文州的耐心即将告罄。这时，身旁的空座位坐下一个人。

喻文州抬头：“孙翔？”

“比完赛我要去看我妈，会比战队晚回去一天，知道了黄少天今天手术，就顺便……来看个热闹……”孙翔拉了一下口罩，低声说。

喻文州刚想回嘴，就有个小护士急急忙忙从里面跑出来。

见那护士脸色不对，喻文州下意识抓住她的手腕：“里面的病人怎么样？”

小护士不敢耽搁，直接一把甩开他的手，边走边说：“肿瘤切除不到位造成出血。”

喻文州顿时立在原地，从头浇到脚的凉意 让他生生打了个寒战，面色苍白如纸。

孙翔站起来颤声说：“怎……怎么会这样啊……”

喻文州像是失了魂魄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一双眸子紧盯着手术室大门，浑身气势冷冽如冰。

护士带着一位医生匆匆赶回来，喻文州上前一步飞快抓住医生的肩膀。

“求求你，救他。”

医生被吓了一跳，喻文州的声音带了几分乞求：“麻烦你们一定要救活他，他是我的爱人我不能失去他……”

那声音低入尘埃，带着前所未有的无力和脆弱。

孙翔只听过喻文州运筹帷幄冷静分析的声音，一时间有些怔松，低头，就看见喻文州一双不住颤抖的手。

孙翔心里一酸，闭了眼背过身去，用额头抵着墙上的瓷砖。

护士来来回回已经跑了好几趟了，喻文州站在手术室门前，一声不吭。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护士出来的时候往外扫视了一样，看见喻文州连忙上前说：“已经控制住了，手术还算成功，病人的生命体征已经趋于平稳。目前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正在观察，专家医生严阵以待。”

护士说罢就要回去，但看见男人微红的眼眶就有些心软，轻声说：“诊断和抢救都很及时，应该不会有问题。”

“一定不会有问题。”喻文州看着走廊地砖上的阳光，呢喃道，“少天说过他舍不得我，他怎么可能走……”

黄少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没有手术室里那盏明亮的有些刺眼的手术灯了。

刚动一下，手上就是一紧，抬眼看去，就见喻文州背对着月光坐在床边。

今晚月亮很大很圆，喻文州的脸在月光下温柔得不像话。

他握着他的手，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俯身轻轻抱住他，落了一个吻在额头上。

谢谢你回来，黄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