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IFTEEN.一切都是压抑的黑色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事情会发生在我身上。

　　大概就是我初三那年吧，有几个穿着超短裙带着夸张首饰的女生把我堵在了学校后巷。

　　“萧岚烟是吧？”

　　站在我对面的其中一个女生眯着眼睛，瞳孔里闪着危险的光，我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然后下一秒，头皮传来尖锐的刺痛，是她冲上来抓住我的头发，狠狠地往旁边的红砖墙上撞了一下。

　　我痛得眼冒金星，感觉到额头有温热的液体流了下来，晚风呼啸着刮过我的皮肤，恐惧和茫然在心头弥漫。

　　“为什么……打我……”

　　我半趴在地上，忍受着额头的剧痛和恐惧到极点的心情，眼前的视线开始模糊。

　　“……”

　　仍旧是危险的沉默。我迷迷糊糊中听到了啪的一声，领头的女生指尖闪着火光，呛人的烟味在空荡的小巷中飘散。

　　“前几天是不是和初三的胡春杨一起放学回家了？听别人说，还拉着胳膊走的呢。”

　　我脑海里浮现出无数次和胡春杨同行的场景，也不知道她指的是哪天，所以我没有开口。

　　领头那个女生似笑非笑，俯下身看我的眼神像在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但那抹难以忽略的凶光让我不自觉地浑身发抖，于是下意识点头：“是——啊！”

　　那个女生的眼神瞬间变得凶恶无比，夹着烟的手指立马张开用力地甩在我的脸上。

　　左边脸颊传来阵阵火辣辣的疼痛，我倒在地上，大脑一片空白，眼皮也越来越沉重。

　　“姐，这不会打死人吧？”

　　“我们走。”领头那个女生语气冷静至极，她狠狠推了我一把，尖细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威胁：“你给我记住，离胡春杨远点，不然下次我还打你！”

　　额头的伤口还在汩汩往外流血，我颤巍巍地想要从口袋里拿手机给沈芜他们打电话，眼前突然一黑，我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天醒的时候父母围在我的床前，见我睁眼后喜极而泣，大声唤来了医生。

　　他们拉着我的手哭着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想起领头那个女生凶狠的眼神，恐惧地摇头，不肯开口回答任何问题。

　　我突然很怀念那个对我微笑，对我说你就是个小孩的少年。记忆里他的怀抱是多么温暖，他说，阿烟，我送你回家。

　　周震南这个时候似乎已经启程去了韩国，这件事我还是从胡春杨口中得知的。

　　夹杂的思念与恐惧的眼泪淌过我的脸颊，我忽然想让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

　　父母终于察觉到了我的不正常，将我送往医院的精神科进行检查，医生出具的诊断书白纸黑字印着“抑郁症”三个大字。

　　我动了动手指，黯淡无光的眼睛注视着泣不成声的父母，只觉得周遭的一切事物都是压抑的黑色。

　　不知为何眼泪又流了下来，医生的循循诱导仍在耳边，我张了张嘴，把那天在学校后巷发生的事情告诉了父母，和他们说我不想去上学了。

　　后来那几个女生的结果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胡春杨和沈芜来看过我，只是我让父母把他们打发走了。

　　或许是骨子里最后的一点骄傲在作祟，我不希望让我最好的朋友看到我如此狼狈的样子。

　　沈芜让父母转告我，周震南打算回国了，也许她的本意是希望我可以为了心上人而振作起来，但我却没这么想过。

　　我不想，不想让他看到这么可怜又灰暗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