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途中,我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万幸的是,我还没有被拉黑。
周震南有事?
萧岚烟周震南,你干的太漂亮了吧,前天晚上刚骂完我是小人,一转头就跟明乔姐打了小报告,还劳心劳力叫我来思想教育。原来相处那一年还不够让你了解我啊,看来我真的不配当你的朋友。哦,你应该也没把我当成朋友吧。
在明乔家时极力压住的疲惫、伤心、委屈一口气喷涌而出,满满地占据了我的心房。
萧岚烟原来在你心里,我就是个小人。
刚接通电话还没来得及出声的周震南被我这阵劈头盖脸的痛骂给说愣了,几秒后,听筒那头传来他冷冰冰的声音。
周震南所以,你有把我当成是你的朋友吗?
周震南十六岁那年,是你一声不吭地搬家,整整九年都没联系过我,前天晚上的聚会,是你用八个字的信息打发了我然后直接去和胡春杨相亲,萧岚烟,你还想要我怎样?
啪。
电话挂了。
我失控般把手边的杯子狠狠抛向对面的墙壁,歇斯底里地大哭起来。手腕上的彩绳在激烈的动作下断裂,露出那道横在我肌肤上的刀痕。
那种濒临崩溃却又无处发泄的感觉在身体里横冲直撞,我拼命掐着自己的胳膊,维系着大脑残存的清醒。
从抽屉里摸出药瓶往手心里倒了一颗药丸,我重新取了杯子倒进温水,慢慢地吞了药,然后像具已失去生活反应的尸体,直挺挺地躺在沙发上,满脸绝望。
直到房门被人拍响,我才稍微恢复了理智。整理好着装,我打开门。
萧岚烟怎么了?
门外的人是胡春杨,他朝我扬了扬手里的袋子。
胡春杨来看看你,顺便……聊聊上次的事情。
我抿紧嘴唇,侧身让他进屋。
萧岚烟你坐吧。
我指了指沙发,边给他倒水边仔细观察他脸上的表情。
萧岚烟我只想知道,你和沈芜怎么样了。
萧岚烟其他的,就不必提了。
胡春杨应了声“好”,视线忽然落在我的手腕上。
胡春杨那条彩绳,断了?
我下意识把手别到背后。
萧岚烟不小心
他垂下头,沉默了半晌,才缓缓道
胡春杨我回国之前,把相亲这事告诉沈芜了。
胡春杨然后她点头,说好,她还……算了。
他抬头对我凄然一笑,脸色苍白得像寒冬铺在地上任人踩踏的积雪,我不敢再追问下去,只往他的杯子里添了热水。
胡春杨我之所以那么说,是故意刺激周震南的。
胡春杨喝了水,脸上才焕发出一阵生气。
胡春杨其实我看得出来他喜欢你,只是,没想到会弄巧成拙。
我始终低着头,所以胡春杨看不到我眼眶渐渐湿润的模样。
许久,我猛地抓住他修长的手臂,几乎是哀求般哽咽道。
萧岚烟那算我求你,将错就错吧。
萧岚烟别让他知道真相,就这样吧。
我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起身,冷静地和胡春杨道别,关门,再回到房间躺着的。
我脑子都是周震南那句“是你一声不吭地搬家”,那些令我窒息又绝望的回忆像洪水猛兽般疯狂侵蚀着我内心摇摇欲坠的荒城。
是啊,是我一声不吭地走了,是我九年来从没联系过他,是我从头到尾,都在欺骗他。
可是你知不知道,你曾是我努力生活的理由。
可最后,你却变成了把我推向深渊的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