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死还是会活。

风从无名高地对准鹿晗强劲吹来。

心里顽固燃烧着的微弱火烛却在风中扑朔迷离。

凶手、凶手、尸体、证据。

血腥味、枪、刀、水泥地。

鹿晗甚至有股冲动想要立刻冲上去举报池竹，然而在听完全程对话之后，心底的恐慌便再也无法发挥威力了。

他曾经也愤恨过，为什么米芝襄要乐此不疲地玩弄他的真心。

为什么要侮辱过后再践踏它们，只为满足米芝襄一时兴起的冲动。

又或者抱怨关晓彤为了利益，丝毫不在乎她与鹿晗的名声。

哪怕最后的结局会是两败俱伤。

原来死去的那些人只是得到了他们应有的报应，毕竟跳出世俗主义追寻真理往往事与愿违。

就连自己也曾在肮脏的世界里摸爬滚打。

若真要分出个青红皂白，谁又不是在做错事呢。

早就该承认这个世界并不光明，谁也配不上所谓黑白是非，更无论对错。

无助又无辜的人太多了，在他们的身体上，伤痛可以划分等级。

但对于该死的人来说，被捅一刀和被开十枪没有什么分别。

鹿晗在拐角处凝视着池竹啜泣的背影，这就是整件事情的原委，完整而不堪的呈现在他面前。

池竹以前是职杀，池竹在一条黑暗的道路中踽踽独行了十多年。

这是一段他可以理解却无法触及的距离，之间布满了阻碍沟通的朦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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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竹…你都听到了，对么。

等再次回过神来，池竹已经站在了鹿晗的面前。

林思琦在层层灰暗中与她走了相反的路，在尸臭中迈向殡仪馆。

池竹她红着双眼，脸颊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池竹…你一定很想把我送进牢狱吧。

池竹忽然摇晃了一下，慢慢蹲下身。

池竹…没关系的。

她缩成一团，呜咽起来。

池竹…我都知道。

鹿晗听着池竹的诉诸，悲戚无限放大。

池竹…我本来就不该奢求和你们一样活在阳光下。

月光驻在眼睫，白里烧红。

池竹…邪不压正。

眉来不及放缓便又锁死。

池竹…你把我锁起来吧。

池竹无处可逃，她抬起头，与鹿晗四目相对。

池竹…我会变成勋章，以后都乖乖的，在你身边。

冷气稀释夜色，池竹眼里布满血丝。

池竹…再怎么作恶多端，还是挺想成为你的荣誉。

鹿晗哑口无言，无可奈何又好难过。

无论是池竹垂死挣扎的求生力，亦或者她渴望温暖的模样，都像极了从前的鹿晗。

那时候他还很叛逆，头发剃出三道缝，染成了金色。

迟到、翘课、喝醉酒在大街上滋事儿。

痛骂公司，痛骂资本主义以及所有发生在他身上的不公。

这些事情的原因早就无从知晓，而鹿晗极力反抗这操蛋的世界，便是最直截了当的阐述。

此时此刻，鹿晗感觉自己飞到天外，漂浮在一片寂静里。

有生命的、无生命的。

他开始担心，很久以后，有没有人在乎一个叫鹿晗的人，曾在世界上留下痕迹。

那么伤害过他的人呢？会死还是会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