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篇：陌上人如玉（10）

翌日，大雨初霁。

　　推开的窗口有暖阳照了进来，只是房间里一片安宁。

　　安宁里，不时传来浅浅的呼吸声。

　　顾阑珊一直昏睡着。

　　从润玉出现到现在，没有睁开过眼。梦中仿佛有什么让她这般留恋的，竟这么舍不得睁开眼。

　　润玉就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坐了一整晚都没有换过姿势。他的面色阴沉冷冽，整个仙仿佛由北海不化的冰雕琢而成。

　　魇兽趴伏在他的脚边，彻底蔫了。

　　昨夜发生的事，它如今想来都忍不住瑟瑟发抖。料谁也想不到，一个这么年幼的孩子会闷不吭声地割伤自己的手腕。

　　被子一掀，浓郁的血腥味让它浑身发寒。

　　主人临走前交代它要好生照看着这个小娃娃，如今竟让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了时……

　　魇兽又惊又怕。

　　只是润玉已经想不起来其他什么事，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顾阑珊的身上。小小的人儿气若游丝一般地躺在那里，仿佛随时就会命殒。

　　脑袋犹如棒喝。

　　润玉呆了一瞬就冲上去，小心地托起她的手。

　　指尖从她斑驳交错的伤口抹过去时，手腕又重新恢复了完好无损的模样。又一挥手，床单被褥上的血也消失的干干净净的。

　　一切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可是，润玉的脸色依旧不好。

　　那股子血腥味依然缠着他不放。

　　后半夜他索性打开了窗。

　　有风夹着雨丝飘进屋里。

　　湿气重了，难闻的气味渐渐消失了。

　　早上锦觅推门进来的时候，脸色有些发白。

　　昨夜润玉回来的时候，她和旭凤都能感觉到。两人披衣而来的时候，自然察觉到屋里的血腥味。

　　不是润玉的，不是魇兽的。

　　那这血腥味就只能出自——顾阑珊。

　　锦觅原本只觉得她话少，却从没有想过，她会做出这般极端的事情。

　　她明明只是个孩子啊，怎么会对自己这么狠呢？

　　“小鱼仙倌。”心口颤了颤，锦觅端着一碗白粥走了进来。

　　润玉这才如梦初醒一般地站了起来。他迎上来接过锦觅手中的碗，眉间蹙着，依然不解。

　　润玉道：“有劳锦觅仙子了。你如今这样，还要劳烦你，实在是不应该。”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小鱼仙倌你太客气了。”锦觅说着转眼看着床上的顾阑珊，不由地叹了口气。

　　她觉得有些话还是要说给对方听得。

　　“你不在的这几日，她从能下床了就坐在大门口等着。一坐就是一整日。虽然她什么都没说，但是我想她是在等你回来。”

　　润玉紧紧抿着唇。

　　听到她一口一个“等你回来”的时候，心头蓦地一紧，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将它狠狠攥住。

　　“小鱼仙倌，你救过她，所以她格外地依赖你。你这一走就是十数日，我和凤凰对于她来说终究是隔了一层。这段日子，她只怕又惊又怕，所以才会一时想不开，走了岔道。小鱼仙倌，待她醒来，你莫要再训斥她了。她只是……太想你了吧。”

　　太想一个人，所以去割腕？

　　只能说这个人太过极端。

　　但锦觅到底是心疼的。

　　毕竟是个孩子又遭逢变故，好不容易抓到一根救命稻草，稻草又离开了，心绪不稳也是可能的。

　　说到底，是她关心得不够，没有察觉她的不安，才酿成如今的一场祸事。

　　润玉哑口无言。

　　正在此时，床上的小人儿动了动身子，发出一道低低地口申口今。

　　“唔……”

　　润玉瞬间到了床边，低头去看。

　　顾阑珊缓缓地睁开了眸子。

　　漆黑的眸子里，一片死水般的寂静。

　　不等润玉开口，她就先一步说了话。

　　她轻声道：“哥哥不是不要我了吗？又回来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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