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栀北！”

　　花晓眼睁睁的看着栀北像是一根断了线的风筝从空中坠落，她听见了那声巨响，紧接着眼前就朦胧模糊成了一片。

　　花晓深知，山崖谷底是什么。那是一条湍急的河流，奔腾的河水像是无常鬼伸出的长舌，舔噬着每一个误入其中的生魂。

　　花晓没有管栀北留在一边的背篓，甚至是连滚带爬的极其狼狈的用最短是时间，到了谷底。

　　花晓没有找到栀北，甚至连栀北的尸体都没有找到。花晓能找到的只有栀北掉落的那把佩剑。

　　那是一把好剑，是见过血的好剑。花晓只是拿在手中就能感受到那把剑从里到外散发出来的血腥味和戾气，难怪栀北宝贝到不行，听白若安说，栀北伤还没好的时候，出去大半天，一身泥的回来，就是为了找这把剑。

　　花晓想，要是找不到栀北，把这把剑带回去也算是给栀北立了个衣冠冢。到时候栀北这个孤魂野鬼，也算有个头七回来的归处。

　　花晓找了很久，从日落找到了夜色回笼，又到了天色破晓。花晓并不想就这么死心，她记得栀北说过，说自己做了太多恶事，上天断然是不会允许他就这么轻巧的死了的，上天得让他把欠的债还清了，才能去死。花晓并不知晓栀北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说出这般恶毒的话来诅咒自己，但她觉得，像栀北这样受了太多委屈太多苦的人，要是就这么死了，那老天就是真的不开眼。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花晓就这么一直走一直走，顺着河流一路从上游走到了下游，从日暮走到了日升，终于在下游的一处浅滩上发现了已然进气无多的栀北。

　　在看见栀北的那一刻，花晓甚至觉得，哪怕那是栀北的尸体，也是好的。起码有人替他收尸，总比腐烂在无人知晓的地方最后便宜了畜生好的多。

　　但老天保佑，栀北还活着。

　　这大概就是幸运吧。栀北把他这辈子所有的好运气都用的一干二净，才能三番五次的躲过了勾魂的阴官，险象环生。

　　花晓这次没有带回来任何一株草药，但她一步一脚印的将栀北带了回来。带着栀北这个人，带着他的宝贝佩剑，将他带回了人间。

　　花晓一夜未归。舒春就在院子里坐了一夜。谁劝都不听，眼巴巴的等着花晓回来。最后白若安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能搬了个板凳陪着舒春等。

　　他们终于等到了花晓。

　　舒春远远的就瞧见了花晓，赶忙起身快走几步迎来上去，一下子就被花晓撞了个满怀。花晓已经疲惫到了极点，她背着栀北，一路上能感觉到的只有栀北越发微弱的呼吸，而她却空有一身医术，却对栀北无能为力。

　　“哥哥……”

　　花晓被舒春抱在了坏里，她那声哥哥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倦意和哭腔。

　　“求你了，救救栀北。”

　　白若安也赶紧过去帮忙，刚将栀北从花晓背上抱下了，栀北哇的一声就吐出一口血来。鲜红的血液染了白若安一身，白若安几乎是下意识的一抖，差点没保稳栀北。

　　“栀，栀北…”

　　白若安声音压抑不住的颤抖，舒春低声安慰着花晓，先将花晓扶着回了屋，又赶紧出来来看栀北的情况。

　　舒春只是看了一眼，眉头就再也没有松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