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庄周梦蝶

最终瑶瑶还是未能如愿在外游玩过后才回古墓，经过那晚的事她早已没了这心情，隔天一早便起程前往终南山，尽管杨逍一路仍是如常对待，可二人路上始终无话。

杨逍送她到终南山下便离开了，瑶瑶一人心事重重的回到活死人墓，一进墓便看见出来迎接她的杨过和小龙女。

「师父，师娘。」两年未见，二人并没有太大的变化，「瑶儿很想你们。」说着便要抱上两人。

「回来就好。」小龙女回抱着她，像是迎接一个离家多时的孩子一样，「这两年逍儿一直有来信告诉我们你的近况。丫头，没有我们管你，逍儿没在外面把的棒到天上去吧？」站在一旁的杨过笑道。

「他没欺负我就很好了。」瑶瑶反驳道，一说完就想起那晚的杨逍，本来平伏的心情又起伏了起来。

「怎么了？瑶儿有心事？」见瑶瑶神色不对，小龙女略担忧问。

「怕是逍儿等不及，吓着她了。我就奇怪这次他怎么舍得让你一个人独自上山。」杨过见瑶瑶久久不语，无意间又看到她手心中的淑女剑，便也猜到一二。

经杨过这么一说，小龙女也注意到她手中的淑女剑，难得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瑶儿答应了？」

「师父师娘！你…你们早就知道了。」淑女剑是杨逍离开前给她的，瑶瑶曾看着杨过把这两把剑赠予杨逍，这可是他和小龙女当年的订情信物，杨逍眼下把淑女剑赠给她，意义明显。瑶瑶内心喜悦，却也不想收下，她不能再给杨逍机会，压下心中的一丝喜悦，她都准备好了拒绝杨逍的说辞了。还没等她开口，只见杨逍把剑交予她道：「瑶瑶，我不明白你明明是喜欢我却为何要拒绝我。你不想说，我不问，我等着你自愿告诉我的一天。」

「这把淑女剑与君子剑是一体从不分离，我把这一半给你，如果有一天你改变主意了，就带着它，我会一直在光明顶上等你。」

望着如此情深的杨逍，瑶瑶鬼神错差的问：「如果…我这一辈子都不找你呢？」

杨逍似是没想到她会如此反问，片刻过后才回应：「那就让它代替我保护你，天涯海角的守在你身边。」

「杨逍……我不值得你这样等待。」

「没有值不值得，我杨逍今生认定了你，就只要你一人足矣。」看着在瑶瑶心中的佩剑，杨逍勾嘴一笑：「我期盼着终有一天能拿着它们和你仗剑天涯，在那天之前，我会一直在光明顶等你。」

杨逍的承诺和自信的笑颜让瑶瑶一瞬间看得失神，不自觉的握紧了淑女剑，待回过过来杨逍早已离去。

「瑶儿…瑶儿，你怎么了？」小龙女的叫唤打断了瑶瑶的回忆，「进去再说吧。」站在古墓大门不是说话的好地方，杨过三人逐进了古墓，他看得出瑶瑶对逍儿虽有意但并没有答应自己儿子，看来自家儿子追妻前路茫茫啊。

「瑶儿，说出来给我们听听，到底怎么了？」

自从来到这世界上，杨过和小龙女就像她的至亲一样，对於父母一般的他们再三提问下，瑶瑶最终还是把自己的予盾说了出来，不过并没有说穿越之事，只是把她所经历的一切说成是预知梦。

「既是梦境，你又何需当真呢？」

「可是师娘，梦境里杨逍他的确也加入了明教，成为了光明左使。在梦里见到的一件件事都在应验，我能不相信吗？」

「傻孩子，我不知道你梦见的是否真的是将来，可逍儿为人我们都清楚，他个性随了过儿，都是痴情人。一旦爱上了一个人，就是一生，绝不会比任何人和事动摇，就像你师父当年一般，即便是十六年的光阴，他也一直等着我回来，逍儿既然给了你承诺，我相信即便是二十年、三十年，他也会傻傻的在那光明顶上等着你。」

「瑶儿，梦境之事你既已知晓，又为什么不可改变？你说梦中他对那位纪姑娘一往情深，那为何他的深情不能是给你的？梦境中并没有你的出现，可你的的确确在此处，如果梦里只是一种可能性，逍儿从未遇上过你，所以日后才有了和那位姑娘的情缘，可现实是你们比那位姑娘更早的相知，你一向都不信这些，怎么就不能放心一试？你们既然互相喜欢，就不要介怀这些迷信的说法。」

夫妻二人语重深长的道，「你也不用急着给答案逍儿，你们还年轻，你要问清楚你的心，这样一辈子不再见逍儿，它愿意吗？」

「好了，这事要急也急不来，来日方长，慢慢想通了就好。现在先让师父看看你这两年都学了什么。」

日子又回到了当初的平淡，要说古墓最大的改变，那就是多了些人气，这两年杨过和小龙女收留了一些全真派在各地救回来的孤女，她们虽习古墓派的武功却从未有拜过师，对瑶瑶和从未见过面的杨逍也是称呼为小姐和公子。

每隔一段日子，瑶瑶总能收到远在光明顶的来信，有时候还送来一些小礼物，其他人见此也见怪不怪，均知道这是她们公子送给小姐的，即便瑶瑶从未回过一封书信，这些礼物和家书杨逍却是从未间断过。

与瑶瑶在古墓平淡的生活不同，此刻的光明顶气氛沉静，胡青牛已进去了一段时间，房外的人也不知范遥的伤势到底如何。回到光明顶的杨逍一如以往的尽他光明左使的职责，不同的是他总把身上的佩剑当宝贝却从此再未使过剑，就连与教主过招亦是如此，而且四周还围绕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嘴巴本来就毒的他，现在却是一开口就损死人不偿命，让本就对他不喜的各高层更生出几分不满。

他在外完成任务回光明顶遭到所谓的正派人士埋伏，这次任务本就凶险，就连杨逍身上也不小心挂了彩，本来就急匆匆回光明顶向教主汇布，这伤口也只是匆匆处理一番便连夜赶路，连番赶路身心疲惫竟是大意中伏。

「杨逍！今天就是你这魔头的死期！」本来佩剑在身，杨逍要脱身并不是难事，可他就偏偏不愿使用，硬是赤手空拳的与他们缠斗一番，体力不支自然又是挂了点彩，正思考着如何脱身时一人影闪身在他的眼前，正是偷偷跟着他的范遥。

原来范遥见他被埋伏久未脱身，情急之下不管自己能否应对竟跳了出来帮杨逍挡下这一波攻击，最后把自己弄了个重伤，还是杨逍看准了对方一个破绽带着他逃回光明顶。

「教主，属下认为……您不应该再惯着他了。」杨逍终是说出了心里藏了多时的想法，这次是自己在，下次若是他不再身则被人捉去呢？

「只是平日他那个样子，我们兄弟终是不忍心。」阳顶天叹气道。

杨逍不明所以，他到光明顶已有些时日，平日里五散人三法王和教主总是有意无意的由着他，杨逍虽疑惑却也不是多事之人，是以从未过问。

阳顶天见杨逍疑惑，缓缓解释道：「这事我们怕范遥再受伤害，是以从未再提及过。范遥曾经有一位比他年长十几年同父母的兄长，他的兄长曾经是我教的光明右使，武功也是我生平少见，如若再给他个十年，武林中怕绝无对手。」阳顶天想起昔日的少年，「范遥很仰慕他的兄长，可他兄长和你非常相似，年纪轻轻能担大任，可面对着如此仰慕自己的弟弟却是不知如何应对，就像现在你对他一般，表面上万般嫌弃不耐，实则却比任何人对他都还要上心。」

「教主，我没有。」被说穿心事的杨逍急忙否应。

「你不用否认，也就那傻小子看不出来，那天他练功受伤，不知是谁嘴上说他无用，晚上却偷偷把师门的灵药放进他的房间。胡青牛可不会配制桃花岛的九花玉露丸。」阳顶天笑道。「他兄长真的与你的个性很像，武功高强性子孤傲，年纪轻轻就担任了我教的光明左右使，他把你当成了他的兄长。」

「那请问教主，他的那位兄长眼下人在何方？」自入教以来杨逍从未听过明教还有这光明右使。

「死了。」阳顶天给出了答案，「当年他就死在了范遥的眼前。」

「他一家本来就是避世生活，他兄长为了抗元大业加入了我明教成为了光明右使，一直以来多方人马都想除之而后快，自他加入我教起便极少回家，他一直对范遥冷眼相待，就是为了保护他的安全。」想起那早逝之人，阳顶天也是感慨万分，「本来一直好好的，可范遥当时年幼有一次在外听到人们辱骂他兄长不忿的反驳了数句，无意走漏了风声，让人知道了他们的关系，因此惹上了杀身之祸。待他兄长赶回家时，只能救下他一个。」

「范遥当年还没习武，生生成为了他兄长的拖累，眼睁睁看着他兄长为了保护他弄得伤痕累累，我们带人赶到时……已为时已晚。当时除了在树上被点了穴动弹不得的范遥，无一人生还，还包括……他的兄长。」

杨逍听后沉默，他一直疑惑为何范遥初见他之事便如此欢喜亲近，不管自己如何恶言相向他就是不愿离开，也不理解明明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为何还不要命的冲出来想保护他，原来是因为他在自己身上找到了他兄长的影子，他害怕着那晚的事重演。

「他把你当成了唯一的亲人，这五年来他看似对我们兄弟依赖，可我能感觉到，我们在他心中的地位还不如你。」担心杨逍不满自己成为别人的影子，阳顶天离去前又说了一句。

范遥醒来之时已发现自己已回到了光明顶，也不知杨逍怎么样了，想到杨逍，一下子弹了起身，情急之下不小心扯到了伤口，「毛毛躁躁的，还嫌伤口不够多吗？」闻言范遥转身，说话的正是拿着药碗进来的杨逍。

「杨大哥！你没死！」范遥惊喜道。

「很抱歉让你失望了，你死我都还没死。」杨逍依旧没好脸色，「死不了就自己过来吃药。」

「喔…喔。」范遥接过黑呼呼的药，如临大敌的盯着药碗，杨逍看在眼里心中好笑，「不想喝当初就别像个匹夫一样冲出来，还要劳烦我把你捞出来，麻烦。」

「我…我怕你……」范遥不知从可说起好，那个晚上也是这般，可他那个一直敬重的人却再也没有出现过，他当时真的很害怕杨逍会像他一样在自己眼前失去生机，所以才如此冲动行事，现在被杨逍训斥又不自从何说起才好，只得低头不语。

杨逍原本并没打算多逗留，范遥见他拿过空碗便要离开有些失落，望着可怜兮兮的少年，杨逍终是不忍，叹气道：「我不是他，不会死在你眼前的。」

范遥闻言猛抬头看向杨逍，杨逍亦难得有耐心的坐在床边对他说：「你是他最重要的人，这是他的选择，他不后悔救了你，也不怪你。」望着眼眶逐渐变红的范遥，杨逍安慰道：「他一直都在，在这里。」杨逍指着范遥的胸口，「他一直都活在你的心里。如果你真的希望他安心，就好好活着，你是他的骄傲。」

「小弟，答应哥哥，你好好活着，你是为兄的骄傲。」那日兄长最后对自己说的话再一次从脑海中浮现，范遥眼中逐渐模糊，泪水再也忍不住，眼前的杨逍与他兄长的脸再次重叠，竟让他分不清谁才是真实的，就像他的兄长从未离去，「呜…阿兄……阿兄你别再离开我……」猛然被范遥抱个满怀的杨逍不知所措，「范……范遥，放，放开我，我不是你阿兄。」

「呜……阿兄我很想你，我每天都很想你，你不要再离开我好不好。」

「行行行，你先松手，我不离开。」多年照顾小孩的经验告诉他不要和一个神智不清的孩子计较，最正确的做法就是先顺着他们。

果然，闻言范遥乖乖的松手，可一只手还是死死的捉紧杨逍的袖子，生怕他会突然消失。

「收起你的眼泪，我没有只会哭鼻子的弟弟。」杨逍抽回衣袖，「现在给我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真的？」盖好被子的范遥探出脑袋问。

「你大哥我从不食言。」

终於离开范遥房间的杨逍叹了口气，他这辈子真的和叫「遥」的人相冲，总是被吃得死死的，也罢，都有一个了现在再来一个也没什么差别。

那晚过后，明教众人能现范遥和杨逍之间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平日总是被杨左使无情丢出议事厅的范遥今天竟然笑嘻嘻的跟在杨逍身后进来，而且还左一口大哥，右一口大哥的叫，而前者竟然也默许了！

这此天曾听闻其他教众说曾见杨左使亲自前去指导范遥的武功他们还不信，这光明顶上谁不知道杨左使除了教主以外看谁都不耐烦，亲自指点范遥这是不可能的，可眼下所见有让他们相信了几分。

杨逍可不管他人怎想，反正他一向做事随心，生活倒没有太大的变化……嗯，应该没有吧……在不知第几次捉到偷偷跟在他后面下山的小尾巴，杨逍揉揉太阳穴道：「范遥，我说了我不会有事。」

「大哥骗谁呢，早几天明明受伤回来。」

「人在江湖，一点擦伤很正常。」

「这次是小伤，下次是中伤，那再下一次不就重伤了吗？」

「……」小孩子的想法猜不透，杨逍表示头痛。

「我现在已经厉害了许多，可以保护你的。」这半年杨逍没少指导他，加之阳顶天有空时也会指点一二，现在范遥武艺大进，虽不及杨逍等人，但普通江湖人倒是耐他不何了，而且身法武功也颇有当年他兄长光明右使的风彩。

「我还不用你这黄毛小子来保护。」杨逍一拳爆栗打在范遥头上没好气道。「想跟着我下山办事，等你当上光明右使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