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贤不贤（28）会员加更

从长春宫出来，如懿只觉得意懒，她轻叹间，望见身边一脉长影。如懿颇为意外：“凌云彻？你如今不是在戍守坤宁宫么？怎么在这里？”

凌云彻行礼如仪：“微臣请娴妃娘娘安。”他悄悄望一眼如懿，仍是恭声道：“微臣特意在此等候，希望能向娘娘请安。”

知他有话要说，如懿让芸枝退下。

芸枝欲言又止：“主儿……”

如懿蹙眉，她身边的惢心已经不在了，芸枝和菱枝都是二等宫女抬上来的，到底比不得惢心机灵，懂她心意。

待芸枝退下，凌云彻默然片刻，只是道：“娴妃娘娘受苦了。”

如懿似笑非笑，倚阑轻叹，“你眼中本宫的苦，在旁人眼中却是本宫大幸。怕是许多人都在想，瞧，这个女人竟又爬了起来，还站得那么稳！”

凌云彻坦然：“所以娴妃娘娘能从冷宫出来，后福无穷。”

如懿含笑凝睇：“你特地守候，想来不是为了请安那么简单。”

凌云彻踌躇片刻，“嬿婉……”

如懿轻笑，打量着他道：“她如今已经是皇上的令贵人了，你还高觊觎皇上的女人吗？”

如懿虽是笑言，凌云彻却不免满面通红，嗫嚅着道：“是。可是她……”

如懿轻声道：“不管她曾经和你两情欢好，还是海誓山盟，可她既然执意选择另一条路，那么，就由着她走下去吧。”

凌云彻深吸一口气：“是。”

如懿笑容澹澹，带着一分懂得的哀伤：“只是这一次，你不要再像上回一般整天喝酒意志消沉了。那样的傻事，做过一次就够了。”

凌云彻的神志仿佛清醒了许多：“是。为同一个人伤心两次，是不值得。”

如懿赞许地看他一眼：“这就对了。你也该为自己好好打算了。”

凌云彻猛地一凛：“但凭娴妃娘娘吩咐。”

如懿轻轻一笑：“御前，如何？”

时间过得极快，仿佛晨起梳妆描眉，黄昏挑灯夜读，枕着天黑，等着天亮，旧的时光便迅疾退去，只剩下的新的日子，新的面孔，唇红齿白的，娇嫩地鲜妍地过去了。

乾隆八年十二月十四日，绿筠又生下了她的第二个儿子，皇五子永瑢。如此一来，绿筠便成了宫中生育皇子最多的嫔妃，即便皇帝一向对她的眷顾不过淡淡的，为着孩子的缘故，也热络了不少。

永瑢的出生，重新掀起了一波争宠热潮。玉妍自是不甘心自己还是个嫔位，卯足了劲想再生一个阿哥。果然绿筠出月后，玉妍又怀孕了。

雪柳半蹲在琅嬅身边，替她捶捏着手臂道：“娘娘，宫外的富察大人传话进来，说是为保家族荣耀，想送进来一个富察氏的女子……”她的话越来越低，“娘娘也能抱养一个阿哥。”

琅嬅的眉心蹙成黛色的峰峦曲折：“自从伯父去世，富察家的家主真是越来越糊涂了。你传本宫的话，本宫有今日确实是依赖富察氏一族，但是换个人也未必坐的稳这个后位。相辅相成，做人做事要当心，别以为上头那个位置就是富察氏的了！真要再让一个富察氏的女子进宫，也要看看会不会犯了皇上的忌讳！”

雪柳战战兢兢地应了是，琅嬅看一眼她，“起来吧，本宫知道你就是个传话的，不会拿你撒气。”她的手抚过案几上的三彩香鸭，撩拨着鸭口中袅袅泛起的乳白香烟，“这安息香真好，本宫闻着心里也舒坦多了。”

雪柳点头道：“是。许多事，娘娘不必费心，只要有娘娘在一天，这个后位就只能是娘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