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贤不贤（2）

养心殿内，皇帝翻阅着叶心的供词，狠狠地将茶盏摜在地上，“毒妇！朕以为你的性子温婉柔顺，却不想能对永琏一个稚儿下刺毒手！”

海兰虚弱地跪趴在地上，鞭笞、针戳还有棍棒留下的痕迹让她的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她嗤嗤地笑着：“端慧太子确实可怜，可谁让他的额娘这么欺负人呢？有这样的额娘，想保他长命百岁，阎王爷也不肯啊。”

琅嬅苍白的面孔被烛光照亮，道：“你恨我，是因为永琏重病时，你在御花园放风筝被罚跪？还是为了冷宫里的乌拉那拉氏？”

海兰瞳孔一缩，重重喘了喘气，“皇后娘娘还真是小家子气啊，都到这个时候还扒着乌拉那拉氏不放。是我谋害了端慧太子！就是为了报复你！”她的目光怨毒地流连在琅嬅的面上，“原来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哭起来也和旁人没什么分别啊。这哭声，可真是好听啊。”

皇帝惊怒交加，琅嬅按住皇帝的手，“皇上，让臣妾和她单独说几句话。”皇帝微微一怔，看着琅嬅面沉如水，终究是允了。

海兰轻轻一笑，“皇后娘娘想跟嫔妾说什么啊？”

琅嬅柔声细语道：“本宫知道你爹娘早死，自小被伯父抚养，寄人篱下。诛九族对你而言不算什么太重的刑罚。所以你放心，你死后，我会好好地招待冷宫里的如懿的。”琅嬅欣赏着她所谓的镇定如碎片一般崩裂开来，“你记着，乌拉那拉如懿今后所受的每一分苦，都是因为你。”

海兰伸出手想要抓住琅嬅的袍角，她的十根手指受了针刑，那是用细长的银针从指甲缝里穿进，每一根手指都乌黑青紫，积着瘀血。她目眦欲裂：“你这个毒妇！我亲耳听到贵妃说是受了你的指使，才害了玫嫔和怡嫔腹中的龙胎！你残害皇嗣，戕害妃嫔根本不配当这个皇后！这个位置本就该是姐姐的！是你抢走了属于她的位置，还要陷她于死地！报应不爽！报应不爽啊！”

“报应？只有活着的人才配说报应。”琅嬅轻巧地一避，“我若有十分的痛，必定让如懿也承受五分！”

“站住！皇后，你想对姐姐做什么？我不许你伤害姐姐！富察琅嬅！你给我站住！”

琅嬅缓步离开，将身后的女子凄厉的叫声抛之脑后。

第一件事，完成了。

“娘娘。”素练和莲心二人一左一右地上前扶住琅嬅。

琅嬅向素练道：“你去照看璟瑟，别让她到处乱跑。”待素练面带忧色地退下，她淡淡道：“莲心，你随我来。”

莲心身子一颤，低低应了一声“是”。

对于如何处置莲心和素练，琅嬅也是思前想后。素练自不用说，打着“为你好”的名义，让原主不知道背了多少黑锅，再留下来，她的命都要赔上去。

至于莲心，那也是一笔糊涂账。原主和王钦毁了人家一生，人家要报复也很正常。所以在永琏之死上，莲心察觉到了布老虎的不妥之处，却视而不见。

可笑原主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明知道莲心受了委屈，还心大到留着她继续照顾永琏，这个大亏是不吃也得吃了。

长春宫内，正殿中静得出奇，莲心跪在阴影里，大气也不敢出。琅嬅凝神俯视不语，莲心的身子俯得越发低了。

良久，琅嬅缓缓开口，“终究是我先对你不起，一报还一报！”她神色黯然，挥了挥手：“也罢。莲心，你在宫中之事已了，你死罪难逃，但是你宫外的一双弟妹可以活。”

莲心一怔，旋然有泪水滑落，对主不忠，她心有愧疚。可是若是让她原谅，她也做不到。莲心郑重三拜，“奴婢叩谢娘娘大恩！”

琅嬅心中暗暗叹息，可惜了。若是她能早点来，至少不会落到嫡子早夭的下场，身边的两个大宫女一个离心，另一个就太有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