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二章 弟弟之死

“对不起，小舞。我唐突了……”我鬼使神差地对自己的未婚妻说出这么客气的话。虽说夫妻之间无隐私，但我还是愿意尊重她的秘密。

林中舞有些难过，她把手按在相框上，背过身去不肯看我。我们俩都沉默着，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哭了。她没有发出声音，只有肩膀在轻微抖动。我愣愣地站在她身后，不知所措。

不知过了多久，小舞终于打破沉寂：“他是我的弟弟。”说着，林中舞把相框递给我，她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我仔细观察这相框。大概是十年前的样式。如此推算，这弟弟应该不比我们小多少岁。看完相框，我这才把注意力放在照片中的人上，这时我惊奇的发现，照片里男孩的容貌竟与少年时代的我有几分相似。这或许就是林中舞对我一见钟情的缘故吧……

“你弟弟他……”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便试图组织语言。

“他早在十二年前就病逝了。”林中舞直截了当地说，“他比我小一岁，若是他还活着，也该和你一样大。”

林中舞现在二十六岁，我二十五岁。当然，这是我身份证上的年龄，我的实际年龄比她还要大几个月。但我还没有对她坦言我的秘密。

“我和你的弟弟同岁，又和他长的很像，所以你才喜欢我。是吗？”

“起初是这样，所以我才接近你……”她有些委屈地说，“可是后来我是真正爱上你本人的，我从未把你当作弟弟的替身……”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对这一点我毫不怀疑，“只是，你对弟弟似乎有什么心结……”我对这类事情总是很敏感。

林中舞用力点点头，她迟疑片刻后深吸了一口气，下决心般地说：“我弟弟是被我害死的。”

“什么……”我目瞪口呆，无法理解，“你刚才还说，你弟弟是病逝的，怎么会是你害的？”

林中舞叹了口气，示意我坐下，她自己也窝在了躺椅中。看样子，这一次她是打算对我和盘托出了。

“我弟弟刚生下来时，我很讨厌他。据说每次爸妈抱着他时，我就在一旁大哭大闹。大人们只当我是小孩子一时闹脾气。可在弟弟一岁。那年我把他推到了池塘里……”

“就是我们今日在后院见到的池塘？”我插嘴问，我们下午在庄园散步时见到了一个池塘，看上去水波轻盈，我想上去观察它是死水还是活水，可林中舞却拉着我远远地绕开了。

“正是。”

看女朋友脸色痛苦，我便替她往下说：“你弟弟被救了上来，可是从此落下了病根，最终他因病而死。是吗？”

“是的……”林中舞眼圈有点发红，“我弟弟是个非常乖巧懂事的男孩，他对我感情很深，可我……”

这实在是一个悲伤的故事，但我还来不及安慰她，我更是想问清楚：“你那时才只有两岁，你怎么会记得把弟弟推下池塘？”

说实话，我不太相信一个人能够清楚地记得自己两岁时发生的事情，至多不过是听大人经常讲起，才会有个模模糊糊的印象。

果然，林中舞回答：“那时家里有个做保姆的刘阿姨，她当时带着我和弟弟，她亲眼所见的。后来很多年里，有时我和弟弟争吵时，刘阿姨就会私下提起此事，教育我让着弟弟。”

如此说来，女朋友对推弟弟落水这件事的记忆，几乎完全是来自于这个所谓刘阿姨的后天强化。我暗自疑惑，一个两岁的小女孩，真的能有这么大力气把她的弟弟推下水吗？也许可以吧，我不再想这个问题，又问她：“那后来你弟弟落下了什么病？”

“肺损伤。每次遇到呼吸道的流感，别人只是小感冒一场，他就要面临生死攸关。”

这倒也不是没有可能……难怪林中舞会自责这么多年，以致于它成了一个很重的心事。在结婚前，她最终选择对我坦言，也是下了很大决心向我展示这个伤疤的。

我不便再质问什么，好好地安慰了她一番，直到深夜她睡去后，我听着她的呼吸，陷入了自己的沉思……

林中舞给我讲的这件事听起来没什么问题，但我就是隐隐约约中觉得没那么简单。我不相信是林中舞推自己的弟弟下水的，即使是年幼无知可以原谅，我也不愿相信。倘若她的这段记忆真的是后来强化来的，那此事就有另一种可能了，或许我可以揭开真正的谜底，从此让她获得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