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六章 寒江夜雨

罗江和姚亨的体型还是有比较显著的差别的，警方再次调出车祸当天有关肇事大车的监控。那开车的司机更像是罗江。但是一切都已经死无对证了。

　　罗家与杨家的种种恩怨情仇也调查清楚了。苏晴认为是时候和罗小小谈一谈了，可这个关头罗小小竟然带着孩子跑了。

　　徐梁正很无语，腹诽道：这都互联网时代了，她逃到哪去还查不到吗？更何况警方都盯着她呢。这女人这么精明，怎么也犯傻了？

　　苏晴却说：“快查，查到她的去向后立马追过去！”

　　其实罗小小并不是逃跑，她只是收到了一条短信。她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她知道，一个阔别许久的故人要出现了。　　

　　短信里，对方约她在一个名叫海镇的小渔村见面，那地方靠近长江一条支流的入海口，离百江市只有几个小时的车程。罗小小先把孩子送回老家，然后赶往海镇。

　　已经是九月份了，天气转凉，偏巧黄昏时又下起了雨。罗小小裹紧了外衣。这雨势很猛，她手中的小伞几乎遮不住雨，当她来到约定见面的码头时，衣服已经湿了大半。

　　这码头已经废弃了，漆黑的江面上只停泊了一艘小船，罗小小犹豫了一下，走了进去。

　　远处跟踪她的汽车里，几个人低声议论。

　　“她如今好大胆子。”顾廷蕤暗暗为她捏了一把汗。罗小小从前很谨慎，甚至是胆小，果然做了母亲是不一样了。徐梁正则是撇撇嘴故意道：“是她的同伙来接她了吧？”

　　“闭嘴！”苏晴在黑暗中翻了个白眼。他们继续观望。

　　此刻罗小小已经在船舱里坐下了。船舱里有一盏昏暗的小灯，将对面女人的轮廓勾勒得格外妖娆。她的五官看得不甚分明，只有烈焰红唇极为惹眼。

　　“柳枝，让你久等了。”罗小小平静地打招呼。

　　“罗姐姐，难得你还记得我。”女子妩媚地笑道，“如今我该怎么称呼你呢？叫嫂子，还是妹妹？”

　　罗小小的嘴角露出一个讥诮的弧度，淡淡地说：“我和你哥哥只是名义夫妻，没有夫妻之实；你呢，和我堂哥也没有婚姻，只算是奸夫淫妇。还是叫我姐姐吧。”

　　女子并不恼怒，还是满脸笑意：“姐姐，知道我约你来所为何事吗？”

　　“你想杀了我呗。”罗小小仍然平静。

　　“姐姐，你还是这么聪明。可惜你没有把孩子带来……”

　　“难道你还想把孩子也杀了？你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肯放过！”罗小小愤怒了，她紧握拳头低斥道，“柳枝，十年前你只是个孩子，你不需要承担法律责任。而这些年的罪恶都是罗江一个人做的，你的手没有沾上血。柳枝，你才二十多岁，你还有机会回到社会，做一个正常的人，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呵，我的手上没有沾血？从浑身血污的孩子一落地，我手上的血就再也洗不掉了……那不是我的孩子，那是个恶魔！”杨柳枝一会儿冷笑，一会儿咆哮，“姐姐，你还存着可笑的希望，让我回头吗？”

　　“你的亲哥哥，为了保全你的名誉，小心翼翼十年为你掩盖秘密，却换来横死的下场！我的堂哥为了保护你，不惜杀人，最后也以惨死收场……这么多条人命，都是为了保护你！你对得起这些死去的人吗？”

　　“为了保护我？姐姐你太天真了！”杨柳枝轻蔑地说，“你们一个个都是怕被家中丑闻连累，坏了你们的远大前程，这才选择缄默的吧！”

　　罗小小摇头叹气。杨柳枝真的不可救药了，她不想再说什么。船舱里陷入沉默，只有雨滴打在船篷的声音，有些瘆人。

　　“那你今后打算怎么办？”静默过后，罗小小开口问。

　　“先把你解决掉，之后再找机会把那孩子杀了。将他带到这世界上是个错误，我不能任由这个错误发展下去……”

　　你才是个错误……恶魔之花已经结果了……罗小小暗想，杨柳枝接下来的话又打断了她的联想。

　　“当然，解决你们之后我也不会留在这个世上，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你原本拥有一切，都是你作死！”

　　杨柳枝不想再与她浪费口舌，站起身来。

　　“柳枝，我的人在外面盯着你呢。”

　　“你的人？什么人？”杨柳枝错愕。

　　“警察啊。”罗小小轻笑，“傻妹妹，怎么一点防范都没有？”

　　罗小小知道她的朋友们一直在她身后，所以她不怕。

　　“你！”杨柳枝气急，与她厮打起来。与此同时，车上的人也冲了下来。罗小小不及杨柳枝的力气，一个趔趄被杨柳枝推入水中，而她不会游泳。这一瞬间她有些慌乱，难道她等不到救援了吗？她想到了顾廷蕤，想到了苏晴，还有许多人……她隐约听到顾廷蕤的呼唤……

　　“小小！”顾廷蕤不顾地上湿滑，拼命向她冲去。漫天的大雨迷茫了他的双眼，可他不会看不清罗小小，他奋不顾身跳入水中。

　　第二辆警车也赶到了。顾廷蕤水性不是很好，在几个会水的警察帮助下，他才抱着罗小小上了岸。罗小小没有大碍，在顾廷蕤的搀扶下还能站立。而此时苏晴他们几个人在船上也拿住了杨柳枝。

　　杨柳枝美丽的眸子里全是阴翳。她突然问了一句：“罗小小，孩子叫什么名字？”

　　罗小小刚从冰冷的水里出来，牙齿还在打颤，“叫杨莫离，希望他的父母永远不要离开他……”

　　“哦……”杨柳枝笑了笑，竟有些欣慰，“我知道了……”

　　她猛然用脚踹了船上的机关，船舱迅速进水。船上押住杨柳枝的警察稍稍松懈，就看到杨柳枝对着自己捅了一刀，寒光在漆黑的夜里闪过，她的身影便坠入水中。这死法竟和罗江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