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云安发誓这绝对是继上次大一女学生沉迷拍照从台阶上滚落后第二次尴尬到爆炸的情景。那种心头一万只草泥马跑过去的感觉突然就深深切切地感受到了。

“你哭了？”

郁楠的声音把云安乱得比麻花还乱的思绪扯开了。云安忽然觉得郁楠的声音在那不到一秒的时间内仿佛治愈了她。然而声音没了之后伤痛感带着尴尬再次袭来。

“嗯。”云安觉得自己说没有郁楠也不可能信。

“明天上午没课。”

“嗯。”

“你困吗？”

“······说实话不困。”

“你卡个七分钟的点下楼。”

云安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郁楠已经把电话挂了。

郁楠直到出门的时候脑子里还是那句破音的“你还要我怎么样啊”。

心突然一阵一阵的揪疼。这种疼，郁楠还是第一次感觉，但一时半会儿没办法给自己一个解释。

从店里到云安房子有一段步行需要二十分钟的距离，但郁楠尝试过，开摩托车的时候只需要七分钟。

摩托车是张顺的，有点儿像赛车的款式。张顺其实很喜欢赛车，但父母管得很严，只能自己偷摸着买了一辆放在郁楠店的后院，逮着空就和李铭林孤陌出去兜风，但从不飙车。

四人自己知道，自己不是社会青年，也都不想成为社会青年，所以连飙车都没有飙过。张顺买的时候也只是图个拉风，但钥匙四人各有一把。张顺的原话是只要有需要拿去开就行了，有刮伤啥的都没事只要别撞死人。

郁楠拿着钥匙打开油门的时候，内心是真的谢谢张顺。

云安抱着被子，世界昏天黑地了足足五分钟。她拿起手机，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和平你我他”的群几十条信息，都在感叹郁楠居然愿意换套衣服，甚至还有一张偷拍的照片，云安看完觉得心情好了一些。

接着是郁楠的信息。

——到家没有？

——到了没?

——回个信息啊怎么回事？

——？？？到了没有

——你被拐了？？？？

——？？？

每一条的时间间隔都很长。除去刚才因为洗澡没看的前面两条信息，后面这几条都是在她刚才绝望的时候发的。

消失了两个半小时。如果换成郁楠消失两个半小时，云安自己觉得自己也会着急吧。

正想着，外面有摩托车驶过的声音，然后刹车。云安凭直觉觉得这车停在楼下。

然后手机显示有一条新信息。

YOU：下楼。

云安回了一个“好”后就随便套了一双板鞋就往楼下跑。

郁楠坐在车上，穿着牛仔裤和一件紧身短袖，套了一个棒球服外套，头发都没扎。

云安在二楼透过窗台定定地看郁楠看了好一会儿，才接着下楼。

刚才回来明明那温度能热死个人，现在又有点儿凉了。

云安在楼梯口一出现，郁楠就下车，双手插裤兜里直视着云安。

头发一样没有扎，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袖连衣裙。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云安才走了过去。走进之后郁楠“啧”了一声，“刚傻站干嘛？”

“你那个角度很好看。”云安说，“卡个七分钟的点来我房子楼下，大半夜干什么呢？”

郁楠从车把手挂着的袋子里面拿了两瓶酸奶，往云安手里一塞。

云安愣了一下，“这是干什么？”

“你信不信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信。”云安看了一眼手机，“十一点了。”

郁楠点头，“我记得你今晚也没吃多少。要不要吃夜宵？”

“去哪吃？”

“后街。有家烧烤店，还是你要吃别的，都行。”

云安点头，“烧烤就行了。你载我吗？”

郁楠上车，“那要不呢？”

“无证驾驶？”

郁楠“噗嗤”一声没憋住笑了，“李铭张顺林孤陌那三人确实无证驾驶，但我考证了。另外这车是张顺的不是我的。还有，我不飙车，不搞危险动作，车技还是可以的。”

云安听完直接坐上去，双脚踩在铁板上。

“你这坐姿有点儿危险啊，坐一边。”

“我穿着裙子，”云安说，“还有，你自己说的，你车技不错。”

郁楠叹口气，“行，我开慢点。”

晚上十一点，一条静谧的路，路灯安静地铺一层暖黄色的光。一个穿着棒球外套的女孩子骑着一辆外观很像赛车的摩托车，眼睛坚定地望着前方。另一个女孩子则穿着白色的连衣裙，一手抓着栏杆，另一只手里拿着酸奶，靠在棒球服女孩的身上，裙摆和头发随着风飘荡着。

一直拐到后街，那份静谧才被打破。

后街有很多家夜宵的店，因此分外的热闹，和夜晚的静谧格格不入。郁楠熟门熟路开到那家烧烤店门口，下车停车锁车，动作连贯没有半点儿迟钝。

云安下车后看着这一番操作，“你是不是经常开摩托啊？”

郁楠晃了晃手里的钥匙，“这倒不是，我两个月都不一定有开一次。有时候杂货店要进货，一般都是李铭他们开车，我很少会开。”随后拉着云安，“走。”

点完了之后找了个位子坐下。这家店是露天烧烤，店面感觉也很大，中间地方还有个舞台，有个吉他手正在弹唱。

“心里的话，我想要带你回家。在那深夜酒吧，哪管他是真是假······”

“你是不是想问我今晚怎么回事。”遇安突然说。

郁楠摇头，“你愿意说我就听，你不愿意我就陪你吃夜宵。”

郁楠一向对窥探别人隐私没什么兴趣，如果这会儿是李铭张顺或者林孤陌，她连理都不打算理，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但需要帮忙可以找她。

但现在坐在对面的是云安。

如果云安愿意说一说，她还是愿意听的。如果云安不愿意，她希望这样子她心情会好一点儿，一点点也行。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这么愿意在乎云安，但现在不是寻找这个问题的答案的时候。

“还有，那个，那边有卫生间，你去洗把脸吧。”

云安想着我没事干嘛要洗脸但突然觉得自己的脸好像有点儿不适。走到卫生间一看镜子才发现自己的眼睛红肿得不行，泪痕都还在，整个人就像一只哭花了脸的小猫。

云安往脸上泼了几把水，盯着镜子。

镜子里的女孩子眨了两下眼睛，睫毛上挂着水珠。脸颊两侧还有一缕缕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上。

云安突然觉得自己在W镇真的是越来越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