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星云,如果说那些都是死去的灵魂化成的,那一定是无辜地亡者。
“妈妈还在时,我也时常仰望星空,那时还遇到了流星。”听吴琴这么说,疯子的心忽然一紧,他不愿她说下去,可是她已说出口来。
“那天,我和喜子比数星星,谁数得多谁就能买个新书包。”吴琴扭头,问:“疯子,你说最后是谁赢了?”
疯子淡淡地道:“难道是你?”
吴琴却摇了摇头,说:“是喜子。但我一点也不在意。”
“那是因为你恰好看到了流星。”
“我发现无论什么事都瞒不过你似的。”
疯子却说:“你说错了。其实有好多事我都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疯子。”
吴琴一笑,“至少你有父母疼,而我……”疯子懂她的意思,除了安慰,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奇怪的是,吴琴又问了一句,“那你猜,我当时许的什么愿?”
疯子先是闭上眼,而后才说:“你不会是想要满屋子的流星吧?”
吴琴愣了半晌,然后说,“我发现,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一个极可怕的人。”
“你是说谁?”疯子故意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望向旁边。
“我还会说谁?”
“我?我也只是瞎猜的。”
“你猜得一点也没有错。我那时想,如果有一屋子的流星,那我就可以许无数个愿望。”
“可是流星总会坠落,却从没有人知道它落向何方,又会在哪一天重现人间?”
吴琴苦笑着,说:“如果没有希望,也许就永远看不到天边那炫目的光华,人来世间活一回,不就是想追着梦想的脚步吗?”
疯子却笑了,“那你的梦想是什么?”
“你先不要问我,你的呢?”吴琴很认真的问了起来,仿佛生怕疯子以发起疯来,胡诌一番。
“我?”疯子先是收住了笑,而后说:“其实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到底要的是什么,不过总有一天你会知道。”
“那你答应我,只告诉我一个人行吗?”吴琴说着话,已背过身去。
“吴琴,我真的很想说,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疯子转念一想,又把话脱口而出。
吴琴转过脸时,双腮已是通红,两眼中尽是泪水。疯子知道,这些事,她从来没有对人说起过,所以疯子决定把事实都说出来,他不忍心再骗她。
“你知不知道,我带回来的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人?”
“她不是你师妹?”看着疯子的表情,吴琴知道自己猜对了。
“她只是帮我师兄弟把师父救出来,可是她要我们答应她带着她一起逃出去。于是,我们就带着她逃到了这里。”这也是疯子从来没有对人说起的事,连赵宏利都不知道这个师妹是假的。
“这是真的?”吴琴像是心头放下了一块大石一般,投入疯子怀里,再也不想挪动一分。
疯子又怎会看不出来,只是现在有太多的事情阻隔着他们这帮朋友。
“其实,我师兄也被骗了,我为了取信于她,不得己才这么做的。现在看来,倒是我先负了她。”疯子说完,紧抓住吴琴的手,像是要给她什么承诺一样,可是去听疯子道:“一定不要说出去。否则我们都活不了。”
看着疯子这么紧张的样子,吴琴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看着吴琴深深地点着头,才放下心来。
两个人就互拥着一直到天亮。
疯子并不知道,就是在这个夜里,那个女人已发现了他与吴琴做的一切。
女人的妒忌永远是穿肠毒药,疯子转身时就看到了她,吴琴吓了一跳,“是你。”
疯子却淡然一笑,似乎知道她早就来了。
“你倒真是会享福,只是这样的时间以后一定不会多了。”女人的话,疯子像是完全没有听见。
可是女人还是很客气的说:“你的事,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可以会当没有看见。可是那霍老头可不会。”
“你这是劝戒还是警告?”
“你自己清楚,不过,我还是得说一声,那鲁彪似乎并没有那么傻。”
“他当然不傻,可是你别忘了,我与他之间也是有约定的。”
女人的脸一下子变了,“看来,我小瞧你了。”她发现这个疯子比她想像的要难对付得多。
“也许你应该去问下鲁彪,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而不是在这里大吼大叫,做些无用的事。”女人像是听明白了什么,飞也似地走了。
疯子等她走远,才道:“她虽不好骗,但鲁彪却当真是条好汉。”疯子这辈子从没有看错人,过去不会,现在也不会。
可是将来呢?他没有去想,因为他从来不为没有发生的事烦心。
吴琴用力摇着疯子的臂膀,笑着说:“看你吓斥她的样子,真让人解气。”
疯子反而说:“若她也生起气来,我也降她不住。”尽是不住叹气,说完似已抽干身上所有的力气。
吴琴这时才发现,疯子的脸色有点怪。
疯子只觉头一阵眩晕,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他醒来,却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好在眼前这个人不陌生。
“兄弟,你怎么遭了暗算?幸好吴琴把你送来了这里。”
赵宏利当然不能让疯子有事,“谁都可以出事,只有你不能。”他心里对自己这般说。
“我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现在我已猜到了几分。”
本来想听疯子再讲下去,可是疯子却又晕了过去。赵宏利这才心急如焚,适才他运功将毒压制住,根本无法排除,他知道自己的能力,若还不解毒,疯子的命恐怕就没了。
“现在怎么办?他不能有事,不能有事。”赵宏利跪倒在地,双拳猛击下去,除了这样,他已想不出任何办法来。
“要他活很容易。”门外已走进来一个女人。
“是你。”赵宏利完全没有起到这个女人现在会出现在这里。不过她既然说有法子,他也只能听对方说下去。
“疯子的命在你手里,只是你不愿那么做。”女人的话听在赵宏利耳里是那么不中听。
“不过,好在,这世上能救他的并不止你一人。”
“你是说我师父还没有死?”“不,你师父的确已死,不过,这可以救他的人已来了。”
“你是说你自己?”“对,此地除了你我,看来也没有别人了。”
的确,那是间密室,能看见的除了疯子,活人只有他们两个。
“本门的独门心法,老爷子只传了我与疯子两人,你怎么也会?”赵宏利很奇怪,这种情怎么会发生。
“你现在是想让我救他呢?还是想先杀了我?”女人一点也不急。
急的人是赵宏利,现在这世上与他最亲近的只有疯子一人,况且若不是疯子,他也活不到现在,他宁愿用自己的命去换,可是他的功力有限,现在他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你既然来了,就没有给我第二条路走。”“当然,你可以拒绝。不过,疯子死得也更快点。”
赵宏利又问,“那你要怎么救他?条件呢?”
这也正是他迟迟未答应的原因。这世上永远没有免费的午餐。
“很好,看来赵宏利你也不是个笨人。只要你答应我,把疯子的命给我,我就可以救他。”
“把他的命给你?”
“不错,你最好想清楚。但是他的时间已不多了。”
赵宏利趴了过去,轻声道:“兄弟,哥对不住你。”
这算是把所有的条件都答应下来,女人让赵宏利先出去等。
“关好门,千万不要任何人走进这扇门。否则,疯子是死活,我可就不知道了。”
门紧紧地从里现关上了。赵宏利根本不知道疯子能不能活过来,鉴于与那女人的约定,又不便冲撞,更是急得他像热锅上的蚂蚁。
吴琴早已走了,赵宏利派专人送她走的。并答应,只要疯子醒过来,就会去通知她。
女人在里面待了六七个小时,一点动静也没有,赵宏利心里没有底。平时都是鬼主意多的疯子帮他想法子,现在他根本理不出个头绪来。
细想之下,他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等。一直等下去,等这扇门打开,等疯子活过来。
可是现在已是第二天清晨,门里面还是没有声响,赵宏利再也等不下去了。
“快,给我咂开这门。”十几个弟兄开始动手,门虽然开了,可是里面却一个人也没有。
“疯子人呢?”赵宏利甚是悔恨,“我怎么那么傻,把自己的兄弟给了一个并不认识的女人?”赵宏利挥出拳头,使劲捶打着石壁,他从来不流泪,可现在他的泪却和着拳头上的血往下滴。
过了很久,他才说:“给我找,不惜一切代价。就算把兴城整个翻身,也要把我兄弟找出来。”
没有人反抗,因为这些人当中,很多人的命都是疯子救回来的。
“老大,我们一定会找到。一定。”众人齐走了出去,算是给赵宏利定下死约。若找不出来,这些弟兄绝不会空手回来。
疯子也不知自己是清醒着还是晕睡着,他深知自己如果这般死了,那对谁都没有好处。
鲁彪不会,易瑶馨不会,霍老头不会,赵宏利更加不会。
瞪大眼,看着易瑶馨,他笑了,“我就知道你不会眼睁着看我去死。”
“死鬼,还算你有点良心。你倒说说我这场戏演得怎么样?”
“还行吧。能叫赵宏利瞒过并没有什么了不起。最重要的是让霍老头相信我已死了。”
易瑶馨忽然道:“难道你准备真的死一回?”她像是遇到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一样,望了一下四周,生怕这里已是地府冥界。
“现在咱们算是脱危了,不过,还得万分小心。学校是不能回了,更不能走漏消息。”
“哦,我知道了,你还得装死人。”易瑶馨推开他,假装不理他,却还是不忍心看了疯子一眼,又说:“那现在我们要如何做?”
“你附耳过来,我告诉你。”疯子挣扎着坐起,在易瑶馨耳畔说了几句话又沉沉睡去。
望着床上半死不活的疯子,易瑶馨紧咬了一下唇,轻叹了口气,道:“好吧,你就安心在这里睡一觉,我把一切都安排好再来接你。”
她走出这间暗屋,穿过林子,朝远处的山丘奔去。此时四下漆黑一片,但她的动作却十分迅捷,倒真像一只夜猫子。
方子安听完吴琴的陈述,便道:“难道说疯子已快要死了?”他怎么也想不到事情来得这么突然。
“不会的,疯子常说他有九条命,哪有那么容易死?”刘海锋也不知是不是真有这事,顺说了出来。
“谁若再说疯子会死,我就和他绝交。”这话是孙雅茗说的。她也不信,“疯子这个人虽然有时惹人讨厌,可是对这里每个人都是极好的。”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没等许洁说完,李静已恶眼瞪了过去,这下面要说的话却生生咽了回去。
没有人再说不吉利的话,沉默,房间里如死一般的静,几乎可以听到各自的心跳声。
没有争吵,没有胡猜,没有人走出门,更加没有人说要走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