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两边一路上竟也井水不犯河水，除了陵端有时会抱怨几句带了个累赘，倒也相安无事。

这日夜间妖风大作，林子里忽然多了两波人，不由分说就要带走褚璇玑，少阳派几人自顾不暇，一时间竟来不及阻止。

屠苏与陵越新生恻隐，加入战斗。

褚璇玑眼见着被人掳走，昊辰紧追其后，呼救声响彻整个林子。

“屠苏，你去帮昊辰”陵越打斗间隙朝屠苏嘱咐。

屠苏本想说些什么，又脱离战斗，追着另一波黑衣人而去。

昊辰不敌，又有伤在身，一时间占了下风。

焚寂剑气扫开那些人的逼近，昊辰接住掉落下来的璇玑，“走！”

黑衣人穷追不舍，三人之中两人无法运功，只有屠苏一人抵挡攻击。

“你们先走”他说着又要催动煞气，被昊辰阻止。

“要走一起走”昊辰说着放下晕过去的璇玑，手中催动法力，一瞬间光华大盛，亮如白昼。

黑衣人被刺目的光闪地睁不开眼，下一刻三人凭空在眼前消失。

悬崖之下，昊辰靠在树根旁喘息，屠苏担心不已，却不知道该如何帮他。

“我想喝口水……”昊辰虚虚说了一句，屠苏便立刻取了竹筒递给他。那是师兄交给他的，一直没交还给陵越。

褚璇玑还在旁边睡着，两人便在湖边架起了篝火。

“为何那些人会抓璇玑？”气氛异常沉默，屠苏忍不住问起刚才的变故。

昊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似乎不太想说。

屠苏一时间也觉得自己不该问，于是怀着歉意开口“抱歉，是我多言……”

昊辰却摇摇头“你也知道璇玑她六识不全，但她身上藏着一个秘密，那些妖族就是为了这个秘密才要把她带走”

“是因为这秘密对他们有利益吗？”他看向昊辰，脸上不无担忧。

“如果唤醒璇玑的六识，那她便会觉醒那股力量，妖界便会以她为尊，奉她为王，那个时候，正道便容不得她了……”

这话如同一把刀扎在屠苏心上，他忍不住想起自己如今的状态，身负煞气，又承袭狼妖内丹，恰如前两天白日发作，他也害怕自己有一天会彻底变成一个怪物，忘记了师兄和师尊，忘记那些爱着他的和他记挂着的一切……

这么想着，煞气又有隐隐发作的征兆。

“屠苏，你怎么了？”眼看着他周身又缠绕起黑气，昊辰忍不住担心。

“……没事”他回过神，才发觉自己无意间又让剑灵的意识占了主导，不想再让昊辰为自己耗费修为，便起身躲到一旁，暗自平息紊乱的气息。

昊辰远远看着，忍不住掀开自己的袖子，手臂的皮肤褶皱起来，这副躯体也即将走到尽头，可屠苏如今这个模样，他又如何放心一人离去，当年自己一走，从此便失去了关于云溪的一切，十多年不曾参与到他的生活，如今他与焚寂融合，说到底也是自己的失责，自己令他如此，本该尽量弥补，却似乎一次又一次的给他伤害。

篝火在后半夜彻底熄了，天色还是一片昏沉，屠苏便已然转醒。

昊辰睁开眼，眼中一片清明，转身叫醒璇玑，又看了看天色“现在回去他们应该还在”

事与愿违，陵越与褚玲珑等人已经不在，看样子应该是寻他们去了。

“只能继续往前走了”昊辰叹了一声，领着二人继续前行。

沿着湖向东而去，也不知走了多久，一路上竟是一次都没遇上其他同门，反倒是这村子里的人行色匆匆，仿佛走的慢一点就会发生什么一样。

“这村子里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你们都这么急着要走啊？”褚璇玑忍不住抓着一个行人发问。

“不走，不走就会被吃掉的！”那男人忍不住害怕，挣脱褚璇玑就想离开。

“发生了何事？”

“半月前村里有个小孩贪玩，溺死在村头的湖里，被捞上来的时候人都泡的发白浮肿，本来村长打算过两天给他埋了，谁曾想第二天这孩子自己醒了，醒了之后还说自己饿死了，村子里的人都吓得半死，看他到各家翻找食物也不敢说话，后来几天连连发生怪事，村里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消失，都说是这孩子被妖怪附了身，把村里人都吃了，眼见着人一天比一天少，哪个不害怕啊！”

褚璇玑又道“那也不能认为是那孩子吃了人啊？”

“怪事都是他醒了之后发生的，不是他还能是谁？”路人又退了几步“算了算了，管他是谁，我反正是不想留在这里等死了”他说完飞快逃离，不等三人再问。

村子里确实杳无人烟，越往深处走，就越是寂静惨淡。

最后只剩一处破庙，里面飘出缕缕青烟，像是有生人存在。

三人踏门而入，中央坐着一个半大的少年，正心无旁骛地烤着红薯。

“妖气”昊辰兀自说了一句，引得少年侧目。

“三位是来除妖的？”少年冷哼一声“对不起，这里只有我一个，你们若当我是妖，直接杀了我好了”

褚璇玑笑道“哪有人自己求死的？”

少年冷笑“你们从外面来，难道没听到传言吗？”

屠苏却开口“片面之词也只是听听，我们不杀无辜之人”

昊辰又接话道“但若是那些人所言非虚，你也怪不得我们”

少年不以为意，兀自剥开红薯，又看了三人一眼“不嫌弃的话，坐下来一起吃吧”

褚璇玑傻傻笑了笑，就要坐下接过他的红薯，昊辰拦了下来，朝她摇摇头。

少年嗤笑“一群道貌岸然的正派，不过都是伪君子罢了”他又指着屠苏笑道“他也是妖，你这个正道怎么不杀他？”

屠苏脸上闪现慌乱，却听昊辰否认“他与你不同，在我这里，他就是我的同门，而非你口中的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