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越往村子里走，越是安静，巷子里似乎有什么动静，他持剑向前，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不由惊讶。

“少恭？”

“屠苏师兄？”欧阳少恭满脸惊喜。

屠苏满脸不解，少恭为何会在这里？

“回乡路过此地，听闻有伤者，所以想来看看情况”少恭看出他滴疑惑，笑着解释。

屠苏了然，点了点头“这里危险，你功力浅薄，还是在外面等着”

少恭皱眉“可是我是大夫，治病救人……”

屠苏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只是自顾自探着路，抬手摸了摸眼前的空气。

“有结界”屠苏转头看了他一眼“我进去看看，天墉城的其他师弟就在村口，烦请你帮我通知他们一声”

他说着踏了进去，不给少恭任何阻止的机会。

跨进结界的那一刻，周围的景色便换了，不是村子里错落有致的房屋，取而代之的是小桥，湖泊，还有一间孤零零的小院。

“我是韩云溪，不是大巫祝的儿子”

桥上忽然站在一个孩子，一身异域的装扮，不知来自何处。他说自己是韩云溪，屠苏想起来，在少阳派的时候昊辰也曾问过自己可认识一个叫韩云溪的人。

“你就是韩云溪？”他看着那孩子，盯着他眼睛的时候脑海里自动浮现出一些奇怪的画面，是眼前的景象，不是幻觉。

“韩云溪，你将来是要继承巫祝的职位的，你不可以任性！”异疆华服的妇女满脸肃容，教育着那叫韩云溪的孩子。

“我不要当大巫祝！”他生气的跑出去，站在桥上大喊。

屠苏跟着上了桥，湖底忽然浮现十几只血红的亮光，他猛然心惊，说一声危险，那韩云溪已经化作黑烟消失不见。

九头水怪破水而出，直冲屠苏而来，他反手甩剑，一手结印，只是轻轻一击，水怪又消失不见。

他正恍惚，眼前又换了景色，偌大的女娲神像，周围一片尸横遍野，大火蔓延一圈，带着鬼面具的黑衣人忽然出现，在他对面站定，带着被抓起来的欧阳少恭。

“你是谁，放了他！”他大喝一声。

鬼面人笑起来，喊他韩云溪，让他去拿焚寂，屠苏听不懂，只一味关系少恭的安危。

少恭着急道“屠苏快走，不要管我！”

话音未落，鬼面人便一刀砍下了他的手臂。

屠苏被眼前的景象激怒，虽然与少恭相熟不过短短一个月，可二人相知相交，早已把彼此当做另一个自己，此时见他受苦，他一面痛恨自己无能为力，一面又急着要杀了眼前这十恶不赦的鬼面人。

看着屠苏不断挣扎起来，瞳仁也渐渐染了血色，鬼面人笑的更加得意。

屠苏已经没了理智，天墉城剑阁此时到处轰鸣，剑侍红玉察觉之时，屠苏已经站在焚寂之前。

“屠苏，你冷静一点”红玉劝道，却没有半点作用。

剑炉里被锁着的凶剑蠢蠢欲动，与眼前的人交相呼应，红玉上前阻止，却被屠苏推开，焚寂剑握在手里，他二话不说御剑而去，红玉愣在原地，满脸担忧。

刚从铁柱观归来的陵越还未歇上片刻就听闻安陆村有妖怪出没，禀明掌教之后便带着师弟们下山降妖，陵端心中恐惧，找了借口不敢下山，美其名曰保护师妹。

陵越不想与他多费口舌，毕竟屠苏还在那里，妖怪是什么级别未曾知，屠苏除了去参加了一次簪花大会，还从未下过山实战，恐怕会有危险。

安陆村口，肇临几个守着结界，不敢向前。

“大师兄！”眼见着陵越带了弟子前来，几人如同见了救星。

“怎么回事？”

“这里有个结界，我们过不去”临川如实回答。

陵越抬手查了一番，拔出霄河，剑气破开大口，他提剑踏进去，周围一片荒凉，只有一只九头水怪在湖里摆动。

他与之缠斗片刻，不敌，被轰倒在地。

陵越正要再战，屠苏忽然踏剑而来，身形利落盘旋在水怪的九个头之间，虽然也受了伤，却像是不知伤痛，最后一剑劈开水怪，化成碎片。

陵越松了口气，扶着剑起身，刚要说些什么，却见屠苏的神情不对，像是走火入魔一般。

他心中慌乱，开口喊着屠苏的名字希望他清醒过来，下一刻却被剑气掀翻在地，动弹不得。

屠苏高举着的剑眼见着要落下，凌空一到青白剑气，点在他刻着血红朱砂的眉心，下一刻，屠苏只来得及看清眼前的师尊，便晕了过去。

天界之上，司命看着命柱周围的浓烈黑气急急忙忙下了界，还没等说明白事情原委，昊辰已经闪身离开。

司命瞠目结舌，想来如今帝君神力恢复的差不多，这般速度追到天墉城也算合理。

陵越伤重，奄奄一息，掌教与执剑长老合理才稳住性命。屠苏还未清醒，陵端听说陵越身上的伤势屠苏所为，竭力要掌教驱逐这逆徒。

涵素看了眼紫胤，只叹息道“两个都是你的弟子，你自己决断吧！”

紫胤知道涵素在给自己台阶下，于是顺着话茬说道“屠苏此举实属无心之过，我看不如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陵端不肯依。

“他这样的怪物必然要毁去一身修为，驱逐天墉城”

屠苏刚醒来就慌张来认罪，听到陵端要驱逐自己，更加难过。

“弟子愿以死谢罪！”

“胡闹！”紫胤斥责一声“我当年救你，是要你有所作为，如果只是一点点困难就要寻死觅活，当初便让你自生自灭了”他又叹息一声，向涵素请示“如今这剑灵与屠苏已经合二为一，若要毁了修为，恐怕性命攸关啊！”

涵素顺着问道“执剑长老的意思？”

“不如关他三年禁闭，好好思过，后山清气鼎盛，也好抑制他身上的凶煞之气”

涵素点头同意，不给陵端反驳的机会，便由着紫胤带走了屠苏。

昊辰负手而立，云层掩去他的身影，他眼看着那少年眉心的红痕鲜艳夺目，脸上却是茫然无辜，跟着他的师尊踏入结界，好似没什么留恋，又好像在不舍什么。

他轻轻回头，抬头看了眼青空，有一瞬间的怅然，便再无其他情绪，进了山洞，任由结界把他封印在洞穴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