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十）

“哥哥你终于回来了……哥哥，妈妈刚才一直在地上动，像抽筋了一样，然后就晕过去了……”

王一博带着浓重的哭腔说。

肖战看着瘫倒在地上的肖媛淑，嘴角还有流出的白沫，他不敢想象弟弟看到妈妈在地上抽搐的时候会有多害怕，家里只有王一博一个人，钟点工也不在……

肖战觉得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样，用仅存的理智去了客厅，颤抖着拿起电话拨打了120。

高考对于肖战来说虽然不像其他同学压力那么大，但最后这一个月也算是紧绷着神经的，他甚至都没怎么注意到肖媛淑身上的异常，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肖媛淑面色惨白，身材已经可以用骨瘦如柴来形容，他帮着救护人员将妈妈抬起来时，甚至感受不到她的重量。

医院并不是肖战熟悉的地方，肖战从小很少生病，这个地方充满消毒水的气味，让他有些不安，即便出了一后背的汗，依然手脚发寒。

“是肖媛淑的家属吗？”一位神情有些严肃的女医生问道。

“……啊……我，我是，我是她儿子。”肖战被王一博用小手捏了捏，才回过神来。

“你母亲患有严重的暴食症，伴随着长期的催吐，怎么一直没有接受治疗？”

“暴……暴食症，我不知道，我最近忙着高考……”肖战对这个病症有些陌生，而且自从肖媛淑变瘦，他就以为已经没什么事了。

“忙着高考就不关心自己的母亲吗？你爸爸呢？”

“我们没有爸爸！”王一博突然在旁边说到，语气中透露出不满，似乎对医生的态度很不满意，皱起了眉头。

医生被王一博的怒气吓到了，又得知他们家庭的处境，一时语塞。

“是不是搞错了，我们妈妈明明已经瘦了，怎么会还有暴食症呢？”肖战问。

“暴食症也可能会很瘦，”医生这回耐心地回答，“你们母亲可能因为心理问题或事激素原因导致需要靠不停进食来发泄，但吃完后因为发胖又会产生后悔和自责感，于是会用一些极端的做法来减肥，比如过度运动，比如催吐，我看肖媛淑女士的牙齿都有些被侵蚀了，估计是已经催吐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肖战愣愣地呆在原地。

催吐……

这样一切都可以解释了，之前在厕所撞见肖媛淑的怪异行为，屋子里若有若无的气味，还有肖媛淑那忽胖忽瘦的身材……

“那今天，她为什么会晕倒？”肖战有些不安地问。

“因为营养不良，毕竟长期催吐，对身体损害肯定是很大的，可能之后还会样厌食症的方向发展，我是建议住院治疗，不过费用会比较昂贵，不知道你们……”

医生担心这个单亲家庭支付不起住院费用，但肖战算了算，其实还没比肖媛淑每个月买食物用掉的钱多，于是很快同意了住院治疗。

刚高考完的一小时便经历了这么多，牵着王一博走出医院时，肖战整个人都有些虚脱。

“哥哥，不要太担心了，妈妈会好起来的。”王一博说着捏了捏肖战的手。

王一博虽然发育缓慢，但还是在一天一天长大，和三年前比，不仅个子高了些，声音也不再那么稚嫩，多了些底气，让肖战听来也安心了不少。

肖战带弟弟在外面吃了顿kfc，然后去超市买了些水果，顺便买了个空气清新剂。回到家后，兄弟两给家里做了个彻彻底底的大扫除，包括肖媛淑那黯淡无光的房间，无法想象，肖媛淑每天在这个房间里除了睡觉，就是进食，其余时间便是去厕所……肖战心中有些愧疚，但同时也伴随着厌恶之情，他狠狠地像房间和厕所喷着喷雾，直到那气味彻底消失……

这个没有任何作业的暑假，肖战没有像其他同学一样出去旅游、放松，他辞掉了在饭店的工作，每天专心去机构教美术。

半个月后，王一博也放暑假了，他小学毕业，所以同样没有暑假作业，肖战怕他一个人在家无聊，便经常带着他一起去机构，王一博有时翻翻漫画书，有时就专心地注视着哥哥讲课。

时间长了，肖战有些愧疚。

“崽崽，要不哥哥请几天假，带你出去玩几天？”

“不用啦，和哥哥呆在一起，在哪都开心。”

肖战简直要感动到哭，上辈子是做了多少好事才得到这么懂事乖巧的弟弟，不过他还是于心有愧，便总是周末时带着弟弟去游乐场玩玩。

肖战渐渐发现王一博的运动细胞还不错，毕竟是个男孩子，每当路过别人玩滑板或是跳街舞时，便会驻足观看，肖战决定给弟弟报个兴趣班。

“不用了吧，别浪费钱了。”

“现在家里不缺钱，而且我现在也能赚不少，报个班的钱还是有的，你想学什么？”

王一博转了转眼珠子，开口道。

“嗯……我觉得商场里的溜冰还挺有意思的。”

“那好，就报这个了。”

于是七月中旬开始，王一博也开始过上了充实的暑期生活。月底肖战收到了S大的录取通知书，本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但肖战也听说了一个令他头疼的消息，他最不想见到的两个人——林小彤和吴天明也被S大录取了。

这两人高中时都是肖战隔壁班的，林小彤是校花，追她的人可以排到校门口了，但她偏偏要在一个树上吊死，只喜欢肖战，从高一时便开始表白，被委婉地拒绝过很多次后，依然没有放弃。

其实林小彤人不错，品学兼优，性格也好，肖战原本认为和她做朋友是不错的选择，但对方偏偏要对自己动歪心思，而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喜欢女生的呀，久而久之，对方的执着成为了自己的负担。

比林小彤还要执着的人是吴天明，吴天明从初中便和林小彤同班，喜欢对方整整六年，对半路杀入的肖战自然是恨之入骨，无奈肖战不仅在学校表现良好，打架也是无人能敌，吴天明只能化悲愤为力量，让自己更加优秀，等待时机，除掉情敌。

吴天明每天都变着法子讨林小彤开心，期望林小彤有一天能够喜欢上他……事实上肖战也同样这么希望着，他祈祷林小彤上了大学之后能够转性，就算不看上吴天明，看上别人也行，别再招惹自己了……

影响肖战心情的事还有一件，那就是和自己同学了十二年的汪卓成，这一次要分开了。汪卓成在陈逸杰那里受了情伤，高考失利，原本也可以上S大美术系的，因文化分不够只得去读专科了。肖战替汪卓成有些不值，也有些不舍。

不过这一切还是没法改变肖战对大学生活的憧憬，他一直期望可以早日独立，靠自己的力量养活妈妈和弟弟。

这样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