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朋友（二）

“好。”

聂怀桑一口应下，池照除了是蓝家家主的夫人，更是蓝霖的徒弟。若非蓝家死死藏着，不知多少受过蓝霖恩的散修要去找蓝家算账。如今，他可以凭此从池照手中得到传说中的铸器仙法，便可以破解刀灵之困。

多年来，聂家为了自身发展不得不和天机阁合作，从他们手里获得大量尸体，来应对刀灵。

天机阁可以轻易和聂家划开界限，但聂家却不能和天机阁轻易闹翻。当初聂家强行留下聂云生，已经和天机阁闹翻。虽然不知为何，天机阁还是没有现身，甚至当做没有聂云生这个人。可毕竟，刀灵，就是个不知何时就会沾上零碎火苗而彻底毁灭的爆炸堆。

走过条条或僻静或明朗的小路大路，江澄带着聂怀桑来到一个石洞外。

青灰古石，蔓蔓青萝，冷月一映，更显清冷死寂。上书：寒石涧。

寒石涧，姑苏蓝氏最为神秘的地方，传说其中有蓝氏先祖蓝安的遗物，号钟。

据说，春秋时期，公子小白得一琴，曰“号钟”，此琴与后期楚庄王的“绕梁”、司马相如的“绿绮”和蔡邕的“焦尾”，共誉为“四大名琴”。

公子小白有兄长名为公子纠，二人从小相依相护，闲时击筑而歌，倦时同席而卧。他是他最防备的兄弟，他是他最亲密的仇敌。多年后，小白称君，公子纠因夺位之罪被判断首而亡。传闻公子纠去后，小白曾弹奏号钟琴，声声无奈，闻者落泪。

但聂怀桑对此却是嗤之以鼻，成王败寇。唯有死去的公子纠，才是齐桓公心心念念的好哥哥。如果是活着的公子纠，那只会是齐桓公的心腹大患，欲杀之而后快的那种。

只是，寒石涧毕竟是蓝家密地，若是没有蓝家嫡系血脉，怕是他们也轻易进不去。

江澄低下头，聂怀桑上前，“就在这里吗？”

“青蘅君……也在里面。”

“无妨。”聂怀桑展开扇子，笑容舒朗，“我清河聂家有一法，只要有一方部分血液，就可以混淆一二。不过，这是秘法，凡是聂家子弟，一辈子，也只能用一次。”

江澄听了，只觉愈发惭愧，深深一拜，道，“多谢聂兄！江澄还是那句话，他日，聂兄若有什么事，尽管来云梦寻我，只要是不违背道义和莲花坞家训的，江澄必全力以赴！”

聂怀桑眨了眨眼，“那么，江兄，这取血的对象……”

江澄轻抚腰际仙剑三毒，没有说话，只是眼眸更加坚定。

聂怀桑进了自己房间，刚关上门，就看见了聂云生，聂云生正在看他。可他再去看，聂云生已经把头低了下来。

一如既往。

“有梅子茶吗？”聂怀桑把扇子放在桌边，夜间视物，是他上辈子从吃人堡里练出来的本事之一。而作为天机阁过去的首席杀手，聂云生的夜间视物能力比起聂怀桑只强不弱。

聂云生垂眸，从小屉里拿出茶具，开始用灵力烧水，给聂怀桑准备梅子茶。

茶泡好了，聂怀桑轻抿口茶，看着手中这熟悉的茶盏，扬唇浅笑，“云生，我需要你。”

聂云生低头，轻轻笑了一下。

此时，正是夜色最深，也是一天最冷的时候。聂云生把锦被披在聂怀桑身上，陪着他看着月亮。

“云生，夜尽天明了。”聂怀桑说，夜已尽，天方明。只有经历这最深最冷的夜，才能有那黎明拂晓时分逐渐展露的万丈光芒。

“是。”他不知道什么叫夜尽天明，因为，他从不相信这些。他只信自己身边的这个人。他说夜尽天明便是夜尽天明。他说三千世界鸦杀尽便是三千世界鸦杀尽。

他只信这个人。

他的情之所钟，他的生命之光，他的欲念之火，他的罪恶，他的灵魂。

ps.最后一段截取《洛丽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