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意去

“就像您看到的，目前我们可以从这具尸体上能挖掘的信息极其有限，焚烧已经摧毁了尸体大部分的皮肉，也无法根据微生物进行判断，因此想要获得进一步的信息，我认为有必要到现场进行调查。”山下亲自操刀，将之前说过的几点向降谷据实以告。

降谷粗略地扫了一眼尸体的全貌，“我明白了，只是发现尸体的地方在埼玉县山区的一个小村落附近，那一带曾经发现过通缉强盗团体的踪迹，这两具尸体也是在接到报警后秘密运回的，所以如果有必要进行现场勘探的话，恐怕也需要秘密进行……”

“喂，”雪乃稍稍拉了一下跟着一起过来的桐崎，“我印象中降谷警官从来不会离尸体这么远吧，上次那具被硫酸泼得面目全非的尸体他可是眼睛都没眨一下。”

“这你就不知道了，”桐崎也放低了声音，“五年前我刚刚毕业来这里的时候，有一起研究所起火的事件，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和头儿之前卧底过的一个组织有关，总之那起事件中死了二三十人，每一个都是由头儿亲自过目的，好像是在找那个组织的一个头目，大概是那之后留下后遗症了吧，只要是焦尸他都不太会插手了。”

“原来是这样啊，”雪乃又看了一眼平时无懈可击的降谷，“真是不容易。”

同样站在门口的希实将一切听得真着。她曾听瑛海说过，所有人都怀疑下落不明的琴酒当时可能也在研究所内，但是所有验尸报告都将调查结果引向他们最不愿承认的方向——这位目前被全球通缉的组织头目之一可能并未丧身火海，他可能已经改头换面，秘密策划着下一个阴谋。

希实在组织的那段时间一直处于降谷的“保护”之下，虽然现在看来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监禁而已，她对组织的其他成员了解不多，但琴酒和波本的对立就连她也略有耳闻，因此听到桐崎的说法后，她立刻就确定了，和CIA一样，降谷在找的人一定是琴酒。

那场大火足足烧了五六个小时，几十具尸体中能辨明身份的屈指可数，她能确定的只是，“安室希实”确实死在了那场火灾中。

“我还听说啊……”

“桐崎，”降谷的声音突然放大，一句点名就把桐崎接下来想说的话怼了回去，时间精准地就像一边分析当地形势一边一直听着他们的对话，“准备出差吧，你跟着风见去。”

“是！”桐崎识相地闭上嘴不敢再吭声。

降谷又恢复了平和的声音，转向了山下，“山下医生方便一同去吗？”

“很不巧，我最近有几场讲座，恐怕时间上排不开，”山下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日历，婉言拒绝了降谷的提议，他环视了一圈屋子，最后将目光落在了门口三人的身上，“不如就让本堂和山吹去吧。”

降谷皱眉，“这恐怕不太合适吧，她们还年轻，山吹成绩虽然优秀但是实战经验不足，本堂又是刚刚从国外回来，对这里还不是很了解……”

“降谷警官，经验都是要积累的。”山下的表情被口罩掩盖，他似乎是笑了一下，不过在其他人眼中不过是眯了眯眼睛，“况且，我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说，本堂医生可是一来就纠正了我在安东教授尸体上犯下的错误，我认为她们两人足够胜任这次的工作。”

话说到这个份上，降谷也一时语塞，只是深深地望了一眼希实的方向。目光相对的一刻，希实从他的眼中读出了担忧，一如既往。不论过去他是否出于真心，她清楚的是，现在这份忧心多是出于愧疚，那便是她不愿接受的施舍。

而降谷读出的，正是这份嫌恶。有些事他无从辩解，有些事他辩无可辩，造成现在这个局面的不仅仅是不幸与巧合的叠加，说到底，若非他当时做出那样的决断，那些错过与别离或许也不会发生，就像是蝴蝶效应，从小的涟漪到大的风浪，环环相扣，难以预测。

“我愿意去。”希实移开视线，对着山下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我……我也是！”雪乃也鼓起勇气举起了手。

“那就这么说定了，”山下褒奖似地对她们点了点头，像是看到孩子成气的长辈，“降谷警官，这样可以吗？”

“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好吧，”降谷只有同意，而后继续交代，“明天早上八点从米花站出发，你们今天早点下班去准备一下吧，不要带太多东西，一切从简。”

“米花站？我们不开车去吗？”桐崎想着此前的行动中，为了各种器具方便携带，就算是便衣，他们向来也是开车前往现场的，坐电车确是罕见。

“我说过了，那里现在还可能潜伏着强盗团伙，我们不能大意，开车太张扬了，装扮成大学社团的老师和学生比较稳妥。”

降谷的一句“我们”在希实心里留了根刺，所以当第二天早上降谷出现在米花站时，只有她并未露出惊讶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