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走了多久,他才终于顿住,将我放下,可手腕被他紧紧扼制住,我动了下,他便将我拉进怀里。
“赵瑟瑟,我真的看不透你。”他这么说完,捧起我的脸,双眸凝视着我,“你明明是喜欢我的。”他继续说,“之前你喝醉酒,你说我是小枫的,也是赵瑟瑟的,唯独不是你的。”
他的记忆回到那夜,哭哭啼啼的赵瑟瑟彼时抓着他的衣袖哭得一塌糊涂,趁他不注意往他衣袖上摸了把鼻涕,某人脸色一黑,刚想把她推开却又不忍心。
果然是李承鄞送我回去的。我站直了几分:“太子殿下千万别想歪,那些都是酒后胡言乱语,做不得数。”
“噢?”李承鄞似乎一怔,忽的笑了,连道三声好好好,“太子妃酒量不好,日后便将酒给戒了罢。”
说完拂袖而去,若有若无怎的感觉这人又生起气来了?
戒酒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当晚我便扮成了宫女偷偷溜出宫去,今晚宴会,李承鄞放松了承恩殿的守卫,我惦记着米罗那里的美酒,一撂蹄子便去了米罗酒肆。
米罗因浮生的名号而生意更好,想也不奇怪,一有蜉蝣这个西州第一酿酒人的名人在,二有浮生这个悬壶济世的神医在,米罗酒肆生意不好才怪。
我本来极爱在一楼大厅喝酒,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一楼客人太多,米罗生怕惊扰到我便安排了二楼的厢房给我进去好好喝酒,我想也觉得有理,径自往房间走去的时候却看见蜉蝣房里好像有人。
难道是蜉蝣回来了?
这么想着我倒退回来推开房门。
站在那里的却是一袭白衣的浮生,疑惑地看向我:“苍耳?”
“浮生?怎么会是你?我还以为是蜉蝣在...”美目流转间,视线落在桌案上飘落的灰烬,仔细闻了闻味道发觉有细微烧焦的味道,眼角余光瞥见大开的窗户。
“好像有什么烧焦了...”
“我怎么没闻到,可能是楼下米罗新雇来的厨子又烧糊了菜吧。”浮生摇摇头,“你怎么来了?来喝酒的吗?”
“对呀,好久没出来了,蜉蝣上次送给我的酒早就喝完了。”
他点点头:“老爷子新酿了一坛秋露白,我知道他藏在哪儿,给你拿来?”
我窃笑:“快去快去!”
明月一听我来了,提着裙子便来了。
秋露白很快拿来,入口凉滑,醇醇酒香在唇齿间回味无穷。
浮生抓住我酒壶:“少喝点,你家那位要是看见你喝醉了肯定要生气。”
我拍掉他手:“怕什么,他才不会知道。”
没多时我便有些醉意,浮生坐在我对面笑我有那个酒瘾没那个酒量。
……
隔天醒来头痛欲裂,锦儿端了醒酒汤过来扶我起来喝完,我揉着太阳穴发问:“昨夜我是怎么回来的?”
锦儿看了看旁边的永娘,永娘答道:“昨夜...”
我打断永娘:“说实话,别告诉我又是裴照捞我回来的,我记得昨夜我去了米罗酒肆。”
永娘顿了顿只好回答:“昨夜是国师大人送太子妃回来的。”
“蜉蝣?”我支起身子有些疑惑。
蜉蝣这家伙回来的那么晚吗,等我喝醉了才出现,找个时间一定要和李老狗好好说说,蜉蝣这把老骨头可不能为他这么卖命,那可是浮生的爷爷。
“太子殿下驾到。”
内侍通传的声音响起,我直直跌进床里,怎么觉得头更疼了。
伴随着一阵脚步声李承鄞走了进来,我悄咪咪眯了一条缝偷看。李承鄞屏退众人缓缓走进来,见我睡着,便安静候着。房内只余我俩待着着实尴尬,我又在装睡,只得屏息观察那厮的一举一动。
“好了别装睡了,不就是怕挨骂么,做只缩头乌龟就想万事大吉了?”他拍了拍我脑袋瓜。
我不理,依旧闭目养神装作没听见。
“好,你若是再不醒,我便去告诉母后,太子妃身体抱恙恐怕去不了了。”偷溜出宫,还醉酒,若是闹到皇后那里,可不止抄书那么简单了。
我一个鲤鱼打挺就起来了:“别别别,我醒了我醒了。话说是什么宴会呀?”
“母后说我们刚大婚,应和大家多打打交道,便邀了各宫众人以及大臣家眷一起聚一聚。”他说完便坐下。
“啊?我是主角啊,那就不得不去了呗?”
“废话,你还想不去?那你后日怕是想在清宁宫待到太阳落山再回来了。”他看着我笑了笑,又说,“晚宴定在明晚,你今天好好休息。”
我刚想撒娇,那人就靠近摸上我太阳穴,食指轻柔揉捏,问道:“昨晚,国师送你回来的?”
“啊?噢,是啊,我不小心贪杯了...”我怔了下,这人按摩可真舒服,特别缓解头痛症状。
李承鄞点点头继续轻柔按摩:“你觉得蜉蝣是个什么人,嗯?”
我闭着眼睛倚在床栏边上想了想:“老顽童一个,挺疼我的,不过我看他啊是因为把我当成孙女来疼了。说起这个臭老头我倒要和你提一嘴,他年纪也大了,你可别压榨他,尊老爱幼是我们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我看他每次下班回去都挺晚的,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好歹也照顾照顾他,他一个老骨头,经不起折腾。”
李承鄞没说话,沉思半晌:“国师不归我管,他只听从父皇的调遣。”
我哦一声,看来李承鄞也是爱莫能助,忽听头顶之人又问:“那你觉得浮生这个人怎么样?”
我没好气地睁开眼看他一眼又闭上:“你特么把我当成看相的了?”
他敲我脑袋瓜重重一下:“好好说话。”
倒是忘了李承鄞一贯守礼,必是听不惯我这粗鄙之语,便道:“浮生嘛,当然是好朋友啦。初见他的时候觉得他像神仙一般俊美,温润如玉。相处久了觉得他像个哥哥,总是会偷拿蜉蝣给他的东西给我吃,十分宠着我。你说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子呢?也不知将来会便宜给哪一家的姑娘...”
两耳之上轻柔按摩的手指徒然撤走,还不及细想就觉着被一只手抬起下巴,另一只手忽的按在我后脑勺处,上方有黑影压下,温温热热的吐息一寸寸打在我脸上,睁眼去看,嘴唇就被那人吻住。
我脸羞得通红,咬紧了牙关就是不松口,却不知该用鼻子还是嘴呼吸,一时间僵在那里。嘴唇被那人厮磨片刻,又不甘于现状,有一湿软就轻巧地覆了过来,我被吓了一跳抓住他的手,他稍稍离远了几分哄骗道:“乖,张开嘴。”
我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趁机猛吸一大口新鲜空气,喉间发出了几个零散字眼:不可能你做梦!
也不知这人听懂没有,只是仰着头有些累,我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就看见这人的唇又覆了上来,带着循循善诱之意,次次想要撬开牙齿,我抵挡住了一回又一回,谁知这人忽的抬手捏住我鼻子!
禽兽啊!
我瞪大了眼睛,这厮的臭不要脸的,居然用这损招!我瞪他更狠。
李承鄞一贯是个狠人,却没想到他居然这般阴险。我早已憋红了脸,头脑都有些发晕,一没留神便依着大脑自然反应迅速离远了一些喘口气,捏在我鼻间的手遽然一撤,转眼便又扶住我的后脑勺往前送了送。某人的舌没了阻拦便长驱直下,待我意识到不妙想往后退,李承鄞已压低了身形几分,兀自加深了这记深吻。
啊啊啊啊啊啊!李承鄞这个臭流氓!
不知为何,皇后娘娘又晓得了昨夜我大吵大闹赶李承鄞出承恩殿一事,逮着我唠叨了好久为人妻也,若是日日将夫君赶出房去,哪里来的夫妻和睦?话锋一转开始说道李承鄞:鄞儿你也是,怎么总是被赶出去,态度强硬一些呀,拿出点平日里与李少师吵架的架子。
李承鄞点头说着是是是,一副你说的都有理的样子。
我鼓着腮帮子着实生气得很,环顾四周,见殿内只有我、李承鄞和皇后娘娘几人和贴身侍女,心一横直接反驳:“母后!李承鄞他都亲我了,我再不把他赶出去我难道还感恩戴德吗!”
此言一出,殿内所有人皆是一愣。
李承鄞哭笑不得,拉我近身:“别闹,闺房之事怎么能在这里说。”
我切一声,这怎么就算闺房了?我们俩清清白白的好伐?怎么说的这么不纯洁?!
皇后用手帕捂着嘴偷笑:“无妨无妨,只不过你们是夫妻,日后可不能再这么闹小孩子脾气了。瑟瑟你已经是第二次犯了,本宫不能再惯你,罚抄《女诫》一百遍。”
我一阵哀嚎被李承鄞打断,他拉着我领了旨回宫。
我甩开他的手翻他白眼,这李承鄞日日宿在我这里,昨夜还趁机吃我豆腐,没让他不能人道都算我心地善良的了,他还舔着脸凑到我面前,怕是不想活了。
李承鄞被时恩急匆匆唤走,我顿时喜笑颜开送这倒霉孩子赶紧走,那货还以为我是舍不得他,被我抬腿脱鞋的动作吓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急急忙忙离开了。
我气鼓鼓坐在书案前抽出纸开始抄书,我告诉永娘承恩殿禁止李承鄞和狗入内,还画了张告示,吩咐锦儿贴在殿门口。
抄到下午,永娘过来说到时间梳洗去赴宴我才停下笔随永娘去梳洗打扮。
豊朝向来最重礼仪,在这盛宴之上也是极为讲究,太子与太子妃须身着华服同行而来。
李承鄞穿了那身玄色朝服,高束的发髻特别有种纨绔太子爷的意味,我冷眼看了一下便收回目光。我们二人向皇后以及各宫嫔妃均行完礼刚要落座,我就提着裙摆往永宁、珞熙和小枫那边跑。
李承鄞皱着眉拉住我手臂:“你去哪儿?”
我啪地拍掉他的手:“我要去和永宁坐。”还没来得及转身便被上座的皇后娘娘喊住。
“太子妃,坐回去。”
我眼底有一丝不愿,喊道:“母后...”
皇后不松口:“想翻倍吗?”
说的便是《女诫》。
我握笔的手现在还有些酸疼,只好作了揖乖乖坐到李承鄞身旁。
李老狗真该死。
说是家眷出席,实际上依旧有男宾,席间自然是常见的歌舞表演,无趣得很,我托着下巴差点睡着,都被李承鄞那货给弄醒了。
我打掉李承鄞又伸过来掐我的大猪蹄子,后者看我一眼:“这么困?”
我气不打一处来:“还不是因为你,我整个午休时间都在抄书!”
他幸灾乐祸:“还不是你总赶我出承恩殿...”
他还敢旧事重提!我瞪他:“你再多说一个字,我特喵...”接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李承鄞适时闭嘴,笑容却越荡越深。
没过几日。
掖庭来人了,说是废旧宫里溺死了一个小宫女,永娘去辨认的遗体,是一直在内殿服侍的宫女,我有几分印象,忽的想起那人好像是皇后安插在我身边的眼线,便没有多管。
李承鄞却对此事颇为上心,加强了承恩殿的守卫,羽林军格外森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