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新的状况,我不知该如何是好,正想喊上蜉蝣一起去,李承邺见我要离开便拦住我:“瑟瑟,你这是要去哪儿?”
我被李承邺一拦,踩着小碎步子往后退了退:“我想找国师一起去。”
李承邺摇摇头:“那里是佛寺,国师大人师承道教,怎么能去佛寺呢?”
我皱了眉:“这样啊。”
不能找蜉蝣陪我一起去,李承鄞又碍于礼节不能和我一起去,我真的要和李承邺一起去吗?
晚膳是在万佛寺用的。
我一直担心李承邺会在饭菜里动手脚,索性一口没吃,李承邺反而吃得津津有味,我馋得流口水,念及不能因小失大,才硬生生忍住了。
好饿啊,早知道让永娘带一些吃的给我了。
原本是有安排房间给我的,但是我为了守好佛像不被调包,非要在大厅的佛像边看一宿。
李承邺没了法子,打发掉手下竟也坐在我旁边一齐守佛像。
“太子殿下?”我疑惑着看他,“你不进去睡觉吗?”
李承邺看着桌面上的茶水分毫未动:“你晚膳没吃,还滴水未进,若要熬一整个晚上,身子怎么受得了?我来陪你。”
李承邺是真的担心我,语气中带着关怀,甚至还感觉到一丝心疼。
我舔了舔嘴巴道:“无妨。”
然后就再也不与李承邺说话,任凭李承邺如何直勾勾地盯着我看,我都没有分毫动容。
夜渐渐深了,佛寺的夜晚是寂静的,僧人们明日还要起早都睡下了,冬夜里,空旷的寺庙便显得有些清冷,或许是因为佛寺是众人信仰的对象,我呆在这里总感觉有点不舒服,无形中有股压迫感。
总是坐在一个地方太容易犯困,我闲的没事便走在大殿里转悠起来。与一般的佛寺无异,这里的四周都是壁画以及铜像,这些佛像都是小像,比不上最前头那个大的,也就是明日要称的那尊佛像。
铜像两旁燃着长明灯,灯架极大,每个蜡烛底托上都刻有雕花装饰,我越过长明灯拾起一本遗落在侍奉佛像桌案上的一本经书。
般若波若蜜多心经。
我随意翻了几页,不多时就已经犯了困。
这几日永娘守我守得极好,每每到了一定时辰我就必要上床歇息,生物钟被调整得十分有规律,这也是我现在所面临的最大问题。
我困了。
可不能关键时刻掉链子。
我悄悄将手伸进另一只手的衣袖里,用力捏了一把,疼得直皱眉头。
李承邺正好喊我:“瑟瑟?”
“啊?怎么了?”我探出个头看向李承邺。
“你若是困得厉害可以休息会儿,我会帮你看好佛像的。”李承邺安慰道。
防的就是你了好不好?我怎么敢把佛像交给你?
“不必了,太子殿下,我不困。多谢太子殿下的好意,瑟瑟心领了。”
李承邺看着我走过来坐下,笑了笑:“瑟瑟你不用这么抗拒我,我们就快结为夫妻,有什么事不能信任的呢?”
“信任?”我冷笑,“你若是信任我,今夜就别碰这佛像。”
李承邺饮茶的手微微一顿:“你是我的太子妃,却帮着老五查我,你可是我的太子妃啊!”
“那又怎么样?你做错了事我就应该替你掩瞒?这叫助纣为虐!”我忽的有些晕乎乎,似乎想到了什么,又不敢相信般,“我避开了饭菜和饮水,你是怎么对我下了迷药?”我自觉自己已经很谨慎了。
李承邺笑道:“不错,你不肯吃饭拒绝饮水,但是你绝对要呼吸,我只好派人寻来了迷香,点在佛像那里,你在佛像旁待的时间最长,就算我与你同在一间房,药效也附不到我身上,况且我事先已服解药。”
怪不得李承邺坐的这么远,原来是早有打算。
我哪儿会这么容易就被降住?我必须保持清醒,手往上探去,我拔出发簪用力在手腕上划出一道口子,古代的发簪很锋利,以尖锐处划开皮肤是很容易的。痛感袭来,我紧皱眉头看向李承邺,抱着几分不认输的执拗。
李承邺没料到我这么硬气,居然生生划出一道伤口提神,血滴在地上的时候他倒吸一口凉气:“赵瑟瑟!”
我却在笑:“太子殿下别担心,我只是想证明我说的是对的,我并没有诬陷。”
“这些都不重要,先通传太医,你先治伤...”李承邺的眉头越皱越紧,上前来抢夺发簪,“这么深的疤痕,你一个女孩子要是留了疤总归是不好的。你先松开手...”
“不好。”我斩钉截铁地说完便躲开。
李承邺被我逼得不行,一拍桌子命令道:“赵瑟瑟!你别不知好歹!”
我还要再杠,颈间就传来一阵痛感,随即两眼一黑不明不白就晕了过去。
艹,哪个孙子敢偷袭老子。
李酽背后偷袭得逞,李承邺这才夺走发簪避免伤势更深,他看向潜进来的李酽道:“速传太医。”
“是。”李酽正要出去。
“等等。”李承邺想了想,“再吩咐太医院做一点舒痕膏。”舒痕膏的制作工序比较复杂,所以需要提前预定。
李酽看了看倒在怀中的我,不解道:“殿下,十公主她留着迟早是个祸害,你对她这么好她不一定领你的情。”
“休要多嘴。”李承邺喝止他。
最后大殿之上,那尊佛像理所应当与户部典册上记载的一模一样,听说李承鄞当日脸色不好回了昭仁殿,还听说李酽当日耀武扬威大肆宣扬翊王殿下冤枉好人云云的话。
这些话都是我从别人那里听来的,多半是锦儿打听来的,我那日晕倒后就一直睡在揽月阁,因着那迷香的缘故我昏睡了一天,醒来的时候手上的伤已经被包扎好了。永娘说这几日我这手不可轻易动弹,伤口比较深,况且现在是冬日,不易愈合。
我看看用绷带包好的左手,微微伸了伸手指。
下一瞬“嘶”一声倒吸一口凉气,好疼啊,我下手居然这么狠。
李承鄞一直没来看过我,可能是因为我搞砸了在生气吧,我也不想的,说到底还是我太无能了,这么轻易就着了李承邺的道。
永娘不知从哪儿寻来了一个金疮药和舒痕膏,小养了大半个月,用了效果挺好的,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这日,揽月阁外洋洋洒洒飘起了鹅毛大雪,我缩在被窝里露出一个小脑袋写着书,就听见殿外内侍通传的声音:“永宁公主、珞熙公主到。”
我连忙放下笔藏好话本,永娘带着永宁和珞熙走进来,永宁看着缩在被窝里的我,不禁吐槽道:“瑟瑟,你怎么还在床上啊?”
我探出个小脑袋:“永宁珞熙你们来啦,今日天气冷,我最怕冷了,这不,躲在被子里取暖呢。”
永宁摇摇头:“真拿你没办法,怕冷是吧,跟我去泡温泉就不冷了。”
珞熙附和道:“是呀瑟瑟,我们一起去吧。”
我有点不相信:“大冷天的,泡温泉?不冷吗?还下着雪呢。”
“哎呀瑟瑟。”永宁轻叹气道,“温泉很暖和的,冬日里湿气重,多泡些热水也是好的,你想啊我们平时泡澡不多时水就凉了,多不舒服呀,如今这温泉一直是热的,你想泡多久就泡多久,再说了你大病初愈,是不是憋坏了?去泡温泉多舒服呀。”
我托着脑袋陷入两难,永宁又说:“好不容易才向太奶奶讨来的,怎么能不去呢!”
“我看啊您是打着瑟瑟的幌子向太奶奶讨来的吧?”珞熙回道。
永宁哼一声:“也不看看我是为了谁。我可是听说了某人今天要去才巴巴地赶着今天呢。”
我顿住:“翊王也会去吗?”
永宁点点头:“裴照会去,那我五哥应该也是去的。”
珞熙说道:“应该是五哥要去,裴照哥哥才一同前去的。”
“那我也去!去!”我高举起手。
“好啦我的准嫂嫂,快加上衣服起来吧,你这手刚好,别又冻着了。”永宁将我的衣袖扯了扯,遮住我的手臂。
“永宁!”这个永宁又在揶揄我。
永宁抱着手炉望了望窗外:“瑟瑟我跟你说,这雪大才好啊,我们可以泡着温泉,一边赏雪一边喝茶,这才是人间美事!”
我穿上衣服点点头,永宁又说:“走吧,趁现在赶紧去,还能赶得上申时进温泉池。”
我们三人便这么往温泉池出发。
永宁动作快,火速就换上衣服冲去温泉池,我和珞熙做了伴,珞熙认路,带着我拐来拐去总算是寻到了池子。
绕过假山,温泉池附近栽种了不少美观性植物,风景真不错,珞熙带我走近了温泉池,池子里坐了一个人,背对着我们俩,瞧那身形肯定是永宁那家伙,我对着珞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悄悄走近那身影。
恶作剧什么的我最喜欢了。
我突然蒙住永宁双眼,刚说出抓到你了,就被一道力往池子里一带,天旋地转间,鼻子里被呛了不少水,再抬头看去,眼前之人却是李承鄞。
珞熙担心我,一着急脚下踩了空,被裴照伸手接住才免于跌入温泉里。
裴照扶着珞熙正要回头:“殿下,你没事吧?”
“别回头。”李承鄞这么说着,“带珞熙下去。”
“是。”裴照及时顿住,扶着珞熙往里屋走去。
直到珞熙和裴照双双消失在迷雾中,我奋力挣脱李承鄞的手,那人偏不放,嘴角弯着的弧度像在嘲笑我一般,我恼羞成怒:“你眼睛瞎瞟什么呢!非礼勿视!”
“你自己闯进来的,还不让人看?好没道理啊。”李承鄞依旧不放手,坏笑着看我。
我往下一看,白色衣裙本就是为了泡温泉方便,此刻湿哒哒的贴在我身上,在古代不合礼制,就算放在现代也是极为尴尬的场景。
我随口扯了谎吓唬他:“你弄疼我了。”我提醒他,我手上有伤。
李承鄞这才松了手,嘴上依旧不饶人:“以后看清楚再闯进来,也就我是正人君子,这要换了别人……”
我连退好几步,中途不小心踩空了一脚险些浸入水中,还好我及时站稳。
妈的好险,差点喝到李承鄞的洗澡水。
呸呸呸!
对面的李承鄞原往泉壁靠回去,看到我踩空蓦地起身,大跨步过来扶我。
我揪着胸前的衣服退到泉中间的小石台边倚着,“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李承鄞护在我腰间,他松口气,继而盯着我的手看,“你的手怎么样了?”
我擦了擦脸道:“太医说好的差不多了,用过舒痕膏不会留疤。对了,永娘给我用的舒痕膏是不是你送的?”
“舒痕膏?”李承鄞皱眉看着我,“不是我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