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余生~成年篇】前尘一折

阿七——

我会不会是你忘不掉的那个人……

意识消散之时，七七看着医院天花板的白炽灯微晃，紧抓着顾魏的手，听见有人在与她说话，悠悠转转。

阿七——

抱歉，偏叫我与你相遇，在这个浪漫又腐朽的年代。

『我，是为你而来的』

民国十三年 苏州昌平

青砖碧瓦，白墙灰闾，弄堂像青蛇的尾巴，延伸在湿滑的青石板小路旁。

一个小姑娘落下的木屐，噼噼啪啪地响了整个夏季。

“七七，快来见过新来的国文先生——”

“是！”

初见时，她扎着稚嫩的童花头，连人带头发都不及他的腰。她怯生生地从父亲背后探出一个的小脑袋，双乌溜溜的大眼晴好奇地注视着他，盯得久了才后知后觉地眨下眼晴，像一只小蝴蝶扑扇了一下翅膀。

“您……就是阿爹给我新请来的先生？你…叫什么名字？”

“阿七，不得无理”。

“无碍”。

“我姓顾，单名一个魏字”。

后来，她看着他，注视了很长时间，爹爹把他拉到了一遍，说起了小话。

七七知道，定是说她心性顽皮，让先生多担待。

“阿爹，就知道露我的底儿…”

怯懦糯的埋怨，坐在青石板的台阶上，双手捧着肉乎乎的小脸蛋，看着的，都是一个方向。

顾魏觉得她实在可爱，临走之前在她面前蹲下，从灰布衣服内侧翻出一块桂花糕，递进她软软的手心。

“见面礼”。

“谢…谢先生”。

小姑娘的目光从消失在弄堂尽头的人身上移开，细细打量手中的桂花糕。

一块白布包裏的糕体，淡淡的桂花香沁人心脾，她轻轻地打开白布，露出软糯的桂花糕。星星点点的黄色，破开层层浓雾，照亮了她的心底。

小姑娘慢慢地吃完桂花糕，只觉唇齿留香，甜入心脾，她带着点醉意，竟是微醺了。

“阿七，顾先生脾性温柔，虽然年纪轻轻，但学识渊博，这次你可不要再把人家先生气走……”

“我会好好学！”

小姑娘莞尔一笑，眼睛还望着巷弄的尽头。

而后仔细地将白布洗净，放进自己的小盒子里，双手撑在雕花的木制窗台前，思念桂花糕的清香，也思念给她桂花糕的人。

“明早，我们会再见的~”

入秋的夜晚总是喧闹的，清涼如水的弄堂风，在空中吹开一条裂缝，剪出了一片素色的低吟，裹挟着蝉鸣，缓缓入睡。

翌日一早，她便难得起了一个大早，眼巴巴地蹲在巷子门口，等他来。

“阿七？”

“先生~”

“你在等我？”

“嗯嗯！”

此后，小阿七的眸子里，再也装不下其他人的影子。

“跟着我读，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阿七乖巧地跟着念。

“先生，这句诗文是什么意思啊？”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顾魏看着墨纸上的字，再看看懵懂的小丫头，摸了摸她的脑袋。

“你长大了，自然会懂”。

算是小小的前尘篇，揭示一下为什么顾魏会是楚湘命中注定的那一个人，他们，从来都是双向奔赴，看完前尘篇，大抵就会懂得，缘来何故，自此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