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章

阵中不时有人跌下木桩，又有人补充入阵，这一场打斗的水准，确然比上午要高出许多，凤九看得目眩神驰，分外开怀，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往下头座席上仔细瞧了瞧，见到了自己的叔叔伯伯婶母爹娘，偏偏不见最爱凑热闹的小叔和小叔父，她呆了呆，问东华：“东华，今日为何不见我小叔和折颜？”

东华顺着她的话头往下看了看，跟着咦了一声，也是分外惊讶：“折颜向来爱凑热闹，今日居然舍得放过这一场好戏？”

凤九略想了想，叹一口气：“我小叔和小叔父，向来将吵架当成情趣，或许小叔又离家出走了吧。”她又向东华说道：“我可不爱同你吵架闹别扭……”

东华嗯了一声，脸颊贴住她的头发蹭了蹭：“我定不会同你吵架，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凤九撇了撇嘴，严肃批评道：“盲目！”身体却向东华怀里倾了倾，脸上红红，藏不住眼底的笑意。

下午的这一场打斗，直打到日薄西山方告结束，夜华君当仁不让地获得了优胜，只是他将白浅上神打落尖桩的时候，倒委实有些果敢坚决，让凤九十分钦佩。

要说打得过瘾那还是连宋小燕和谢孤栦，三个人从入阵便缠斗在一处，你来我往，襟袍翩飞，一直打到终场仍未分出胜负，到最后惺惺相惜，大笑着携手跃出阵外，竟毫不将结果放在眼里，洒脱快意至极。凤九看得豪气横生，握住东华的手连声追问，下一次比赛，究竟定在多少年后才好。东华被她逗乐，眼底笑意深浓，将她搂得更紧。

随着最后一缕阳光消隐无踪，薄暮笼罩着东荒大地，沸腾了一天的堂亭山，终于回归岑寂。

暮色四合，圣峰隐没，堂亭山完成了今日的使命，再一次沉入虚无的地渊之中。

比赛虽已结束，这一日的热闹却未告终结。

四海八荒最负盛名的掌案仙官重霖，已派了数位厨子在狐狸洞中备下宴席，特意留了青丘诸位上神及与凤九东华相熟的一些神女仙者入宴。

凤九此前并不知晓这个安排，东华又是浅笑不语，将一应因由尽数推给重霖，只说大约是重霖体谅大家今日有些劳累，特意安排了酒菜让大家稍作休整。凤九将信将疑，却再也未能从东华嘴里掏摸出点别的信息来。

凤九与东华仍在首席坐了，由狐帝狐后及几位年长的真皇作陪，连宋成玉司命小燕谢孤栦等人也都在邀请之列，青丘诸人与昆仑虚的墨渊及座下几位弟子相熟，位次依例排开，席上觥筹交错，笑语不断。将原本有些冷寂的狐狸洞，点染得热闹非凡。

酒过三巡，东华执杯自席上起身，又示意大家无需行礼，沉声开言：“本帝君化生以来，历经洪荒战事，护持四海八荒，不染红尘，自以为超脱于世事之外。”说着垂目望了望凤九，牵着她起身，二人并肩而立，吸引了席上所有的目光。

凤九痴痴然望着东华，东华亦回望她一眼，微微一笑，又缓缓说道：“幸而漫长的等待之后，上苍以九儿相赠，令本帝君领略欢喜忧惧，知晓浮世甘甜，从此无惧冗长无聊的漫漫仙途。本帝君钟情于九儿，爱她，敬她，生生世世，定不相负。”说罢，淡淡扫一眼席中诸人，抬手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