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凤九不多时便画好了竹楼的样子，递给帝君瞧了，二人忍不住展望了一会儿未来，想到以后几只小狐狸崽子环绕膝下的盛况，凤九不免有些自得，仿若她眼下已经成了几位孩儿的妈妈。

帝君忍笑瞧她半天，在她耳畔悄悄问她：“你还记不记得自己说的话？”

凤九一愣，不晓得帝君是要说些什么，只得高深莫测地回应：“你且说来听听。”

帝君欣赏了一会儿她的表情，问她：“你说自己受孕不易，可还记得？本君觉得，那几只小狐狸崽子怕不会那么轻易就从你肚子里跑出来。”

凤九顿时有些为难，想到帝君极喜欢小孩子，便努力想些话出来开解：“我们神仙的唯一好处便是活得久，来日方长嘛。时间久了，虽是有些艰难，想必也不至于艰难到生不出孩子的地步。你且放宽心，本君晓得你喜欢小孩子……”

方才二人讨论竹楼样子的时候，凤九才从他膝上爬下来，眼下帝君又张开双臂望着凤九：“来，坐到我怀里来。”

凤九脸一红，往后挪了挪离他更远一些：“帝君，你怕是又想对我做什么坏事。”

帝君抬了抬眉，端正俊美的脸上绽出点笑意：“你倒是越来越会揣摩本君的心思。”

凤九不晓得他这句话究竟是不是又在打趣自己，干脆不去理会，自己趴到亭子边上玩水。她自水中捡了两张莲瓣，稍微折一折当作两叶小舟放回水中。池中的几尾鱼这几日与她有些相熟，此时又纷纷聚拢到她身边。凤九垂了一只手在水中，几只小鱼上前啃啮她的指尖，逗得她有些痒，轻笑不止。

她玩了好一会儿，觉得腰腿仍有些酸痛，又在地上滚了滚，想寻个舒适的姿势歇一歇。这些时日她天天在帝君身上趴着睡觉，他的体温本就有些偏低，沉稳的呼吸缓缓托着她起伏，正是上佳的一处休憩之所；因有了这一最优选择，凤九眼下怎样也找不着一个舒适的姿势，忍不住便朝帝君那边瞧了瞧。

帝君手捧着佛经，正看得极专注，银色的头发一丝不乱，薄唇微抿，冷肃华贵，虽然只是闲闲地坐着，却自带十分威仪，周身似乎环着一层淡淡光晕。凤九这些日子天天与帝君在一起，见到了他的各种样子，他端肃的样子，他浅笑的样子，他慵懒的样子，他悠闲的样子，他温柔的样子，他逗弄她的样子，还有他冷不丁撒娇的样子，每一种她都喜欢，喜欢得不得了。

帝君挑了挑眉，慢慢将手中的书放下，问她：“瞧了这么半天，还没有瞧够吗？”

凤九犹自沉浸在帝君诱人美色之中，愣愣地回答道：“你长得如此妖孽，又怎么瞧得够？”话一出口，脑子便清醒许多，忙拿出气势补充道：“本君想瞧你多久，便能瞧多久，你难不成还有意见？”

帝君挑了挑眉，嘴角掠过一点笑意，便又拿起书册，未再说话。

凤九见到他挑眉，心口一阵乱跳，忙扭过头不敢再看他。帝君如此美色自己却无力消受，她恼恨地抬手敲了敲自己的腰，觉得自己实在有些不争气。

凤九初时还能安静趴着，瞧着外头青荷随风起伏，接天碧色带来重重凉意，远处垂柳如烟，白色的菩提花漫过万年古树，似一匹白绢沉沉压向宫墙。她趴了一会儿便有点困意上来，摇了摇脑袋想要摆脱却有心无力，只得就着并不太舒服的姿势睡了过去。

醒来时，她刚想伸个懒腰，发觉自己正蜷在帝君腿上，顿时吓一跳。她愣愣抬头，尚未摸清状况，帝君已经搁下书垂头望着她，手指在她背后轻抚：“醒了？当真有这么辛苦？”

她不晓得自己何时变出了狐狸原身，又是如何爬到帝君腿上，连这一觉究竟睡了多久也是毫无概念，她醒了醒神想化出人形，帝君抬指按了按她的后背：“你便这样让我摸一摸，化成人形，本君怕又会忍不住。”

凤九哦了一声，半天之后方回味过来他究竟说了些什么，顿时羞涩在脑中炸开：“帝帝君，你……你为何又如此不正经……”

帝君的声音却极坦然：“本君想同帝后共享鱼水之欢，又哪里不正经了？”

凤九睁大了狐狸眼望着帝君，指望从他的神色间找到一丝丝难为情，帝君却挑高了眉头望着她，清冷的银发被亭中温和的光线衬得愈发脱俗。凤九抬了爪子去摸他的脸，心中很有些感慨，觉得帝君既长得美又打遍四海八荒无敌手，眼下对自己温柔体贴得不得了，虽然有时候不太正经但是她也是极喜欢——这桩美事落在自己头上，简直不像是真的。

帝君抓住她的爪子凑到嘴边，说道：“若你再不信我，我可再没法剖心明志了。”

凤九愣了愣，想到一件要紧事，抽回手端端正正地在帝君膝上坐直，清了清嗓子：“帝君，有桩极要紧的事，凤九一直未同你约定。”她见帝君亦换上认真的神情方严肃往下说：“我们九尾狐族，认定一个人便是一生一世，所以我白凤九，既然爱上你，自然是生生世世都认定你跟着你的。可是你们天族，似乎向来与我们很是不同。我晓得天君纳了许多妃子，连我姑父太子夜华，都曾经有过一位侧妃，连宋三殿下眼下虽然未成亲，可是听成玉说，也是万花丛中过，前缘无数。”凤九说到这里，直愣愣地盯着帝君，问道：“你晓得我要说什么吗？”

帝君皱了皱眉，有些疑惑的问她：“他们天族确实与你们有些不同，你希望本君定条律法，不准他们纳妃子么？”

凤九被他的话一带，忘了自己方才想说什么，点点头与帝君讨论起来：“帝君，凤九觉得，情之所钟，爱之所系，自然是一心一意只有一个人，为何天族要纳那许多妃子，难道说还可以同时喜欢好几个人么？”

帝君沉吟良久，答道：“纳妃子却未必是因情爱所趋，由利益驱动而联姻的亦不在少数。你们狐族向来崇尚天性自由，是以于姻缘一事上亦十分率真。你要晓得，于茫茫人海与所爱之人相识相知，是多难得的缘分，并非人人都能如此幸运。本君为了遇见你这只小狐狸，便足足等了数十万年。许多人，终其一生，亦难求一人心。”

凤九一呆，想到当日帝君下凡时那俗气的心愿，点了点头。想了想又有些疑惑：“若是联姻，他们亦会如我们这般相处么？”

帝君缓缓摇头：“不会，你我情深爱笃，又岂会与他们相同。”

凤九高兴地点点头，身体在帝君掌下蹭了蹭：“方才我的话还没有说完。若是天君可以纳许多妃子，是不是女君亦可纳许多王夫……”

帝君原本撸着背毛的手一顿，凤九话未说完已被逼回人形又被帝君按在地上，帝君的眼神有些吓人，封住她嘴巴的唇舌亦极霸道。虽他只是规规矩矩地吻她，双手抓住她的手压过头顶，并未在她身上作乱，仍吻得凤九气促喘息不止。“你有了本君一个王夫还不够么？”

凤九一愣，抿嘴笑道：“帝君，你可是说过，自己不是个小气的神仙。”她见帝君脸色更黑，抬起双臂压下他的脑袋，甜甜吻了上去，还顺势翻身将帝君压在身下：“你忘了，我开头便说了，我们九尾狐认定一个人便是生生世世。你这个王夫，本君非常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