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飞机的舷窗干净整洁，映着空中淡到发白的蓝色，云层被定格住，没有一点浮动。萧亓的照影定定地投到玻璃上，透过光，似乎隐在背景里。

“Whatwouldyouliketodrink,sir?”空姐的询问混在推车轮与地面上摩擦声中。

“啊……可乐。”萧亓有点慌忙地转回视线，下意识地回答了中文。

“OK,justamoment.”许是“可乐”和“Coke”的发音相似，金发碧眼的空姐点点头，萧亓接过瓶子道了声谢。

出于职业需要，空姐好看的外貌不止于脸，黑色的液体衬着嫩白的手，如同黑色的袍角遮住了指节———又想起他了。萧亓撑着下巴，抹开可乐瓶壁上的水珠。

那双杏眼在警告他之后就又闭上了，直至车子将那人送到一座小楼前，他对司机道别，却再没侧头看萧亓，径直下车。司机又将萧亓送往机场，趁着打轮的功夫，他回身，只瞄到那人的手拧开了门锁。

那名司祭的虎口部位生着茧———-一般用枪的手才会这样。殡葬师薪水不算高，而且一旦有葬礼，忙得四脚朝天，读着通篇的圣经，写着没完的悼词，基本上除了虔诚的基督徒，没几人做这份职业。他既然还懂那么多法医医理，说明他不信教———-基督徒们总是把神创论认为真理。

他是卧底吗。这个想法一出，萧亓顿了顿。什么样的任务，需要殡葬师的身份来掩饰呢，毕竟不有利于收集情报。

或者，

他不是警方的人。

萧亓拧开瓶盖，圆弧的瓶口半遮住他上扬的嘴角。他承认对方凭那张脸就能引得街上的小姐姐捂嘴拍照，而那副皮囊下又藏着戒备，明明是可爱的杏眼，目光却像冰冷紧绷，像是……

萧亓咽下一口冒着二氧化碳的饮料————就像是，被抢了猎物的锈斑豹猫。

只是估计没机会再见了，临了还和人家结了个梁子。

华堂市。北同国际机场。

飞行了12个小时的航班终于落地，萧亓在飞机上倒过了时差，拎着行李箱拦了辆的车就直奔警局。上了车把手机开机，登时一条信息就弹了出来。

———先回警局，我有事找你。

———师父

市局离机场有些远，待萧亓看到市局落地的玻璃大门时，手表上的分针已经转了半个圈。保安赵叔瞧见一辆车停在门口，车门打开下来个人，一乐：“小萧啊，度假回来了？”

“哪啊叔。”萧亓故作委屈：“我坐了二十多个小时的飞机，尾巴根儿还疼呢。”

“你小子，嘴贫。”赵叔一拍他后脑勺：“进去吧。”萧亓欠了欠身，拖着行李箱进了电梯，按下十二楼的键钮。

磨砂的门将屋内照的不真切，萧亓抬手敲敲门：“师父，是我。”

“进。”

于兆峰抬头，就看见他那连续摘得局里市里警草头衔，放古代青楼里能挂小馆头牌的宝贝崽子正笔直站在办公室门口，和他的粉色小猪佩奇箱子。

“……”于兆峰按按眉心：“行李放那儿，你过来。”

“好嘞。”萧亓依言，刚走到桌前就被一份文件砸了个满怀。他呲牙咧嘴地揉揉胸口，打开却怔住：“……上个案子的报告？”

“对。你看你写的什么玩意儿，别说律师，村口卖糖葫芦的老大爷看了都能翻案！”于兆峰斥道。

“……这不是没文职嘛。”萧亓摸摸鼻头。

又是一份文件砸怀里，他是不是该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最近有点皮。

是一份人事调动，资料不全，没有照片。萧亓皱眉：“师父，您这是把葫芦娃的六弟给咱安排进来了？”

“你才隐形人。”于兆峰点点他：“这小子是个人才，你别把他给我气跑了。心理报告还没出来，出来后合格就调进你们刑侦大队。”

“您放心，气不跑。”萧亓笑呵呵保证。

“滚吧，每次给你文职，你都这么说，到最后没一个待长过三个月的。赶紧工作去。”

“是！”萧亓敬了一个军礼，随后拖着他的小猪佩奇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