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褴衫老头

“姑娘，左使大人来看您了，在殿外等着了。”末末将寝殿的帘子掀开，对着床上的人轻轻唤到。

见床上的人支着看起来有些单薄的身子眼睛定定的望着窗户发呆，眼神空洞，一如往日，但好像又有些不同，但具体又说不上来。

末末悄悄走过去想掀开被子为她更衣，越走越感觉不对，寝殿相对来说比较大，在门口靠近床的位置，一层一层的热浪铺开热的让人有些头晕。

这与昨天自己进来时完全不是一个情况，末末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谢枫就已经下了床，临离开时还不忘把被子铺好。

“姑娘？让奴婢来吧。”

眼看着谢枫拿起梳妆台上的梳子，手臂僵硬的就往发丝里面插，可人依旧呆呆的看着窗户，侍女赶忙走过去接过梳子。

“姑娘今日可好些了？”

“嗯……左使大人送您的礼服来了，很漂亮的，姑娘？”

见谢枫依旧不答，末末也就没有再开口，这些日子里，她也给谢枫说了不少话，本以为今天会不一样的。

末末从那些锦盒里挑了两个朴素又显气色的发簪给谢枫简单的把头发挽起来，她知道谢枫好像不太喜欢涂脂抹粉，就没再想着去给她化妆。

高桥见宋婴进了枫吟殿，她也没办法待在哪儿，出来之后也不知道自己想去哪里，只能坐在比较隐蔽的房檐上瞎晃悠。

说来也是可笑，高桥一向自诩坦荡，可方才所作所为也实在算不上漂亮。

不如去观雨楼？想来苏幻还在气头上见了她也不会开心，还是不要去添乱的好。嗯……不如去看看玉衡？唉，算了，他要是不清醒还好，要是清醒了，多半问东问西。真没想到，我高桥也有没地儿可去的一天，高桥苦笑道，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找个馆子喝酒去。

高桥进了一家名叫“清风小筑”的酒馆，这不是固原山庄的产业倒也没有人知道她，平时不想在庄里待的时候高桥就会来这儿，倒也混了个脸熟。

“呦，客官您来了，怎么着？老样子。”一见高桥进门，便有相熟的小二过来招呼。

“小官人可有好些日子没来了。”小二一边熟稔的询问着，一边把人往二楼上带，这是这客人的习惯，喜静不喜闹，现下人虽少，可还是有些嘈杂。

“是好些日子没来了，一些事绊住了。”

相比应付庄里的那些人，高桥倒是更乐意跟这些跟自己毫不搭边儿的人说话，相对自在一些。

“给你脸了是不是，你个臭要饭的还不滚出去。”

“你喊什么？隔～又不白喝你的。”

“死疯子，那你倒是给钱啊，就没见你这么老赖的……。”

高桥还未走到二楼就被一楼这喊叫的声音给叫住了，觉着有趣便又折返回去了。

见高桥折到一楼，小二也识趣的跟了下去，两人就停在楼梯口看这场闹剧。

十几个人将一个人围在中间，那些人拿着棍子、扫把、茶壶不等，更有甚者直接举了长板凳在空中，十几人七嘴八舌的骂着。

中间那人呢？大约四十来岁的样子，衣衫褴褛举着酒瓶子，看起来已经醉的不清，眯着眼睛哼哼唧唧的还在不停的往嘴里倒酒，酒也没喝进去几口，大多顺着那一嘴的长胡须灌到了脖子里。

“小官人，咱先上去吧，这老乞丐这个月里日日都要来闹上几回，等会儿就打发了。”小二见老乞丐在那些人的唇枪舌战里无动于衷，想着先把高桥哄上去再下来处理，哪知高桥根本没有上去的意思，依旧站在那里看着眼前的闹剧。

“他欠你们多少钱？算我账上吧。”等了好久，高桥开口道。

小二先是一愣，才笑眯眯的开口道：“也就赊了两三次账，倒是也没多少，这人，您认识？”

“不认识，他既然爱酒，把我的青桃酿给他些吧。”高桥看了一眼楼下也就上了楼去。

高桥坐在二楼里间小憩等着她的酒，结果酒没等来却等来了麻烦，一个酒瓶子直朝脑门砸来，还好高桥反应够快躲了，可正前方的门帘子上却俨然一个不小的洞。

遂一个影子飘进来稳稳坐在高桥对面的席子上，镇定的将手中托盘里的酒和小菜列在桌子上。

是方才一楼闹事的那个人，好快的速度，高桥心里震惊着脸上却是云淡风轻的，只是紧紧的握住星韵剑紧盯着对面的人。

那老者摆了两口大碗，仔细的往碗里倒酒，一滴也没有撒到外面来，适时，好几个人拿着棍子冲进来，本来狭小的房间一下子就热闹起来。

“小官人，真对不住了，让着疯子冲进来扫了您的雅兴，我们这就把他带出去。”

还不等那些人动手，那老者倒是先开口了，“小官人？真是帮蠢东西。”

那老者笑了笑，看向高桥，“小丫头，既然都是爱酒之人何不一起？”

高桥虽然不喜欢被人这么盯着，可对方并没有杀意，而且如果真的打起来自己有没有胜算还未可知，于是她便招呼那些围着的人退出去了。

既然对方并未说明来意，高桥也不好问什么，只得坐下看着那老者不断的往自己碗里倒酒，直至最后一滴也被他喝下了肚。

“唉，酒是好酒，只是人也是真的蠢，分明是个姑娘，偏有眼瞎的说是个小子。”那人说着把高桥面前本就没有倒满的酒端起来喝了才满意的砸了砸嘴。

高桥是比一般女子要高出一些，平日里也是一副男子扮相，再加上五官硬朗，少了些女儿家的柔美，许多人第一眼见到也会不由得觉得这是个男人，高桥也不喜解释，可这人倒是与旁人不同。

“小丫头，你别这么警惕嘛，我又不是来找事的，再说你身手也不差，老夫一时半会儿也奈何不了你。”那老者干脆直接躺在地上，翘着二郎腿哼起了小调。

高桥这才发现自己握着星韵剑的手由于太用力都泛白了，一时觉得十分丢人，想了一下把剑放在身侧也学着那人平躺在地上。

“先生如何称呼？”高桥别过连对着还在哼小调的人问道。

“我跟你爹一个辈儿，你喊我父亲应当是合适的。”回了高桥一句，那人继续去哼没哼完的调子。

高桥也懒得去与他争辩什么，一想到早上走的匆忙，也不知道谢枫在做什么，可能还在走大典的流程吧，这些事一向繁琐得很，有宋婴在，应当不会有什么差错，只是……，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对还是错。

“年轻人有心事？”那人哼完了一曲坐起来敲着桌子看向高桥那边。

高桥被敲得烦了，不得已坐起来看到那人眼睛在自己和酒瓶子间不断转换，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随即叫了三坛子酒。

可能也是缘分，高桥看着那人倒也没有半点生气的意思，一来是实在没有精力与他相斗，二来也确实不知对方实力如何，应此，也就由着他了。

“啧，有悟性。”那人看着眼前三坛子酒满意的点点头，倒是真的没空再去理高桥，高桥也安安静静的靠着墙角闭目想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