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夜半入闺房

因为临近年关，高桥回来的时候，固原城城门还开着，守卫的士兵却比以往多了许多，虽然是寅时，可零零星星还是有人在城门进进出出。

高桥自然不敢从城门口大大方方的进去，只是从远处看去城里灯火辉煌，这让高桥犯了难，街上人虽然不多，可自己这么堂而皇之的在屋檐上走也不可能不被发现，再三斟酌还是去了后山。

雪把山里的景象都能照个大概，高桥一路上也走的很顺，只是树枝纵横衣服难免就会沾上些雪和泥。

高桥绕了许久才分清楚回庄里的路，本来想顺道去看看玉衡的境况，但看了看天色也就放弃了，再耽搁一会儿怕是不好再回去了。

每年到这个时候，高桥都在外面，这过不过年的也跟自己没什么关系，她看惯了那些来拜贺的人的阿谀奉承与惺惺作态，她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的，却不想庄里过年的时候是这个样子的。

院子里房间里挂满了红帐和灯笼，到处都贴了剪纸和年画娃娃，几乎每个院子里都供着神像，摆放着瓜果糕点之类，从各个殿里都能传出些欢声笑语来，唯有两个大殿安安静静死气沉沉的。

一个靠南，一个靠西，靠南的这个当然就是高桥的桥颂殿啦，另一个……嗯？不是没人住吗，怎么也挂起了红帐，点了灯火了？

高桥叹了一口气，想着：这大概就是幻姐姐在信里说的谢枫的枫吟殿了，红火倒是红火，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呢。

隐约听见院子里有些响动，像是什么东西被打翻了，谢枫的神经紧绷着，全身唯有眼睛能动，她微微闭起眼睛来仔细去听，窗户被轻轻的推开了，谢枫想要去看却又不敢，想着可能又是那些人进来偷东西了，身体又慢慢的放松下来。

高桥轻轻合上窗扇，借着月光看了看屋子里的情景，感受到床上熟悉的气息，高桥安心的舒了一口气，高桥没来过这个地方，在殿外转了好大一圈才找到寝殿的窗户口，一激动居然打翻了院子里桌上的果盘。

谢枫不敢出声只能尽力的去调整自己的呼吸，不被人发现，只求她们拿了东西赶紧离开才好，却不想有个人掀开被子挤了进来，谢枫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只是身体僵的太久了以至于没有什么反应。

“怎么冷成这样。”高桥一触碰到谢枫僵冷的身体吓了一跳，但是又确认谢枫呼吸并无异样才慢慢躺在她身边。

“高桥？是她吗？是高桥吗？”谢枫嘴微微张了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来，身体也僵着，做不出任何反应，任由高桥把自己搂在怀里。

高桥轻轻的不断的调整自己的位置，直到完全把人搂在怀里才安心，把身体里的能量缓缓的散出来去暖和怀里冰冷的身体。

谢枫的身体一点一点被融化，可是心却还是冷的，眼泪还是忍不住的从眼角里溢出来融进发丝里，高桥突然起身，谢枫本能的去抓，可是什么也没摸到，眼泪再次从眼眶里跑出来，谢枫缩进身体，心想：好吧，又是梦，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她曾多少次梦到有人抱住自己冰冷的身体，可是刚才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真实。

高桥一拍脑门，想着自己怎么连衣服都没脱，怎么能穿着坚实冰冷的盔甲抱着这么柔软又怯懦的身体呢，真是蠢死了。

慢慢的把盔甲卸下来，只留了中衣，袜子也脱了，重新抱起已经缩成一团的身体，高桥把脚面贴在谢枫的脚心处，寒气隔着丝质的袜子不断的渗出来，此时除了心疼真的没什么能表达的了，高桥只能继续给谢枫传输功力，希望能让她暖和一些。

谢枫再次被突如其来的暖气包裹住，不敢置信的睁开眼睛去看，高桥整张脸都显在自己眼前，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把自己抱在怀里，谢枫还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很想伸手去摸一摸，可是两只手都被高桥紧紧圈住，根本抽不出来。

实在不敢相信高桥近两个月都没怎么好好睡觉的人此时此刻居然闭上眼睛立马就睡着了，身体还在不断的给怀里的人取暖，人却早就见了周公。

与高桥不同，谢枫这些天里几乎日夜躺在床上，可是每时每刻都是清醒的状态，有时身体极度紧绷，好像下一秒就会血脉扩张，爆体而亡，但现在却是十分的镇定，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高桥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睡着了。

时间就在这样的沉静中慢慢流逝，两人的呼吸浅浅的交织在一起，将房间里本来冰冷的物件都衬的温暖起来。

高桥准时在破晓时分醒来，这是几十年来的固有定律，以前每天早上都是这个时辰先跟父亲和玉衡练两个时辰的剑，然后又跟宋婴听一个时辰的课，父亲走后，高桥还是破晓时分起，自己去练剑，却也不会再听课了。

高桥借着从窗户里照进来的光看见谢枫的脸上似乎有些泪痕，她以为是光线太暗自己看错了，可凑近了一看，怀里的人分明眉头皱的很深，高桥的心跟着都扭成一团。

高桥轻轻吻了一下谢枫的眉心，感觉怀里的人身子猛的颤了一下，高桥立马去看，刚好对上谢枫一双泪濛濛的眼睛，两人互相看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高桥忽然又想起自己离开梦幽谷的那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平时自己的酒量也还是可以的，可是那天的酒让自己整整醉了三天，醒来那一日整个人还是晕乎乎的。

可是也是因为那酒，自己很容易的出了谷，那时她怎么也找不到谢枫也就只能先出谷再做打算。

现在来看真是混的很。

“咔。”枫吟殿的门被打开，高桥的思绪也一下子被拉回来，迅速起身、穿衣、离开。

谢枫还盯着高桥刚才躺的位置发呆，直到听见有人掀开了寝殿的帘子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