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刘启你是不是还在怨我

刘启巧慧，是我不好。你原谅我好不好？

刘启巧慧……

我以为这只是一场梦，一场让我不知所措的梦。在这场梦里，我总能看到悲伤愧疚的刘启。他拉着我的手，一声一声说着对不起，原谅我。

而我，只能这样被他拉着，只能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不能动弹亦不能言语。

在梦里，我看着这样陌生的刘启，无数次想要告诉他，无数次想要对他说。

薄巧慧陛下，我从来没有怨过你。从来没有。

可是，我只能徒劳地张着口，焦灼地注视着他，什么也说不出口。这是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几乎将我击溃。直到梦境结束的那一瞬，刘启握着我的手就这样消散在我的眼前，而我从梦中醒来……

醒来的时候，我睁开双眼的那一刻，看到了满是担忧自责的刘启。此时的他紧紧握着我的手，见我醒来，无不激动欣喜。

刘启巧慧，你终于醒了。

原来，我已经昏睡许久了。

我醒来后刘启依然不愿离开，守在长亭殿，守着我。我试图劝说他离开，却始终没能让他离开。而他也一直以为我还在为家宴那天所发生的事情而怨恨他，为此，高高在上的帝王放下了身段，向我赔礼道歉，甚至请求我不要再怨他，恨他。

我这才意识到，原来梦境中的故事都是真的。

薄巧慧陛下。

我伸手阻止他去端汤药的动作，对上他满是不解的目光，平静出声。

薄巧慧陛下，奴婢有清秋伺候，不必劳烦陛下。还请陛下以国事为重，回去吧。

刘启你……”

他的脸上隐隐露出不悦，但稍纵即逝。他就这样沉默着与我对视了许久，许久也未曾有所动作。而我还是一如既往地看不透，并不能明白他那漆黑透亮的眸中藏着的哀伤到底意味什么。

刘启他在哀伤，可我不知道他在哀伤什么，为谁哀伤。

时间就这样慢慢逝去，一碗汤药已然凉透，空气中弥漫着苦涩的药味。许久，刘启终于开口，他将眼中的哀伤隐去，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缓缓起身，说。

刘启那……朕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薄巧慧是。陛下慢走。

我远远瞧着刘启那离去的落寞的背影，脑中忽而闪过一丝梦中的所见所闻。那是梦境即将消散之际，刘启紧紧握着我的手，满脸哀伤地与我对望，向我恳求道。

刘启巧慧，你不要怨我，也不要恨我。原谅我，好不好？

泪，夺眶而出。霎时，泪流满面。我忽然想就此叫住刘启，告诉他我不曾怨过，也不曾恨过。可是，我张着嘴，努力地发出声音，确是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而刘启，就这样消失在我的眼里。

……

那日过后，刘启再也没有来过长亭殿，我便再也没有见到过他。在御医的调理下和清欢的细心照料下，我的身体逐渐痊愈。随着时日的流逝，我终于从那晚的阴影中走出，渐渐忘却了那晚的不堪入目。

只是我却始终忘不了刘启离开长亭殿的背影。他的离开让我不解，让我迷惘，甚至让我惆怅。自我痊愈后，每日便待在长亭殿郁郁寡欢，长吁短叹。像一位垂死的暮者，消耗最后的光阴。

清秋自然见不得我自己这样糟蹋自己，千方百计要让我出长亭，去在外面走走，散散心。我无奈只好点头答应。时隔多日，我终于又走出了长亭。

原本清秋要与我同行，但奈何殿中诸事繁多，她抽不开身来，而我又不想除她之外的人陪同，所以只好一人前往御花园。

园中的花开得极好，争奇斗艳，赏心悦目。我一路沿着御花园且行且看，竟不知来到了一座桥上，我在桥中央停下，一时不知该往哪去，茫然四顾，看到了不远处湖边打闹的儿童。

我好似听说过，栗妙人和王娡皆为刘启诞下儿女。听说栗妙人育有一子，已被封为太子，只待日后入主东宫。而王娡育有一儿一女，却至今没有得到过任何封赏。

我虽然耳闻，到底是提不起兴趣。自然不想再关注那几个孩童，收回视线便要转身离去。却听得一阵落水声，一声尖叫声响起。

不免心惊，猛然回头，但见一名孩童已然落水，正在水中苦苦挣扎呼救。而岸边，一名女童已吓得哭叫连连，紧紧抓住身旁男童的手。那男童想必也被吓住，浑身颤栗不止。

如此景象入眼倒是有些惊愕。想来那落水的孩童便是栗妙人的儿子刘荣了，而那一对姐弟便是王娡的一双儿女了。

我本就置身事外，又有何理由上前施救。孩童固然无辜，但此刻的我并不想惹事上身。只要一想到栗妙人那副咄咄逼人的嘴脸，便不觉有些厌恶。或许，我一旦出手相救，反而会被她抓住把柄，反咬一口。

毕竟她是个连自己也敢伤害的人啊，又何况拿自己的儿子作饵呢。

如此细思，我终是压下心头的蠢蠢欲动，选择不救，安静离去。

本以为只要我不去惹事，不去招惹麻烦，麻烦便就不会找上自己。却不想三日后，栗妙人领着一群人大摇大摆闯进了长亭殿。

栗妙人怒气冲冲地来到我的面前，伸手毫不留情地掌掴了我。一时，尖锐的疼痛在脸上扩散开来。我疼得咬紧牙关，抬眼狠狠瞪向她。而她怒气更甚，指着我叫道。

栗妙人“该死的贱人！你胆敢谋害太子！